一个曾经离你而去的人,在若干年后又回到了你身边。这样的桥段放在影视作品里或许会令人心生感动,但是当它发生在自己身上,凌冬至却只觉得失望。当初他可以为了所谓的前程轻易放弃感情,如今拥有了财富地位又想要拾回曾经遗弃的感情,说到底这人最爱的还是自己。
感情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他吃饱喝足之后可有可无的一杯甜点罢了。
如果说之前的几年,凌冬至对于郑辞的存在还有一丝怀念的话,这一丝温和的感情也在郑辞出现之后慢慢地消失了。他始终认为两个曾经想要发展一段感情的人,在分开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尽管他和郑辞之间那一段似是而非的心动与纠缠尚不能称之为恋情。所以郑辞走后,凌冬至从来不指望再见面时他们还能是朋友。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连过去的那一点回忆也要破坏的这么彻底。他这是想在自己和涂小北之间玩什么白玫瑰红玫瑰的把戏吗?
这也太恶心人了。
放学铃声响了,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出教学楼,校园里顿时充满了笑语喧哗。
凌冬至看着面前一张张青春年少的面孔,忽然间心生羡慕。这样的年纪,做什么事都可以无所顾忌。爱也罢,恨也罢,都可以畅快淋漓。不像他,满心萧索,却又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或者,到了他这个年龄,很多事都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包括青春年少时曾经憧憬过的风花雪月,和曾经期待过的……
相濡以沫。
凌冬至不知道郑辞后来跟霍晴谈的怎么样,除了上课之外,剩下的时间他都窝在自己的画室里。霍晴知道他这是在躲着自己,也没再主动凑过来自找没趣。凌冬至原以为她会忍不住凑过来挖一挖郑辞的底,没想到她还挺能端架子,倒让他难得的躲了几天清闲。
不过很快这点儿清闲也没享受多久,就在距离元旦还有一周的某天,刚上完课间操的时候,霍晴手里举着一杯热奶茶敲开了凌冬至的画室。xiumb.com
凌冬至一只手还托着颜料盘,看见她站在门口,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你有什么事儿?”
霍晴不乐意了,“我好歹还是你领导呢,你就这么跟领导说话?凌冬至,凌老师,我可警告你,不要持宠而娇哦。”
凌冬至没好气地关门,“跟你持宠而娇,你脑袋被门夹了吧?”
“哎,哎,先别关。”霍晴连忙一只手挡住门,“我真有事儿要找你。公事!正经事!”
凌冬至跟这个唯利是图的女汉子隔着一道门对视了几秒钟,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有话快说,不要打扰我工作。”
霍晴挤进来,扫视了一圈他的画室,嘿嘿嘿地笑着说:“又搞创作呐?小道消息哈,你那副《过年》让评委们掐架掐得不亦乐乎,都快打起来了,不过据说有望进前三。”
凌冬至很鄙视地斜了她一眼,“评奖的人有几个是懂行的?拼的还不是背后的赞助商?”
“这回可不是。”霍晴对他的说法表示反对,“这次主持评奖的人是谁啊,是沈老!有沈老那个铁面包公坐镇,谁敢在他面前做手脚?”
凌冬至没吭声。
霍晴又说:“那帮评委可都是书画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被沈老指着鼻子骂一句亵渎艺术,再被媒体曝曝光啥的,这以后可怎么在圈子里混呢。你说是吧。前段时间媒体刚曝光了画展评奖的黑内/幕,全天下都知道沈老憋着劲儿要整顿画协的风气呢。反正这帮人当评委的机会多得是,犯不着非要赶这个当口往沈长生的枪口上撞啊。”
凌冬至不耐烦听她东拉西扯,“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霍晴忙说:“刚才评委会那边打来电话了,通知你和陆行三天之后参加颁奖典礼,就在师范大学的礼堂。之后大家聚一聚,吃吃喝喝什么的,联络一下感情。”
凌冬至一听这架势就觉得烦,“那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霍晴亲自来通知他,就是怕他打退堂鼓,“咱们学校一共就出赛了你和陆行两个选手。这是多好的一个给咱们学校做宣传的机会啊,怎么能不去呢?!”
凌冬至知道这女人一絮叨起来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更加头疼了,“行了,行了,我参加。你可以滚了。”
“怎么跟美女说话呢,”霍晴不乐意了,眼珠一转,脸上又挤出笑容来,“好吧,好吧,我从实招来。冬至啊,其实我来呢,是想托你点儿事。”
凌冬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她,“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霍晴笑嘻嘻地说:“能不能帮忙约你那位师兄出来吃个饭?”
凌冬至觉得头疼,“看上了?”
霍晴假装害羞,“嗯哪。”
凌冬至摇头,“你自己约。”
“我约过了,”霍晴的脸皱巴起来,“人家推脱么。所以想请你出马……”
“我不管。”凌冬至一口拒绝。
“凌冬至!”霍晴怒了,“枉费我当初对你一番心意,你再说一遍你不帮忙试试!”
她一扯出这个宥巫樱凌冬至还真拿她没办法,“你就不怕他也跟我似的?”
霍晴翻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凌冬至耸耸肩,他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霍晴如果还要一门心思地往上冲,那就真轮不着他操心了。
“约人可以,”凌冬至对女人,尤其是死皮赖脸的女人有点儿没辙,只能退一步讨价还价,“不过我不会以我私人名义约他,还有,到时候你自己去。你们要怎么发展、他到底捐不捐钱,都跟我没关系。你也别再拿我们曾经是校友的事儿打主意,成吗?”
霍晴一口答应,“成。”
凌冬至伸手要过她的手机,调出郑辞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起之后凌冬至公事公办地说了句,“郑先生,你好。”
郑辞似乎吃了一惊,“冬至?怎么是你?”
凌冬至扫一眼脸颊泛红的霍晴,淡淡说道:“郑先生,我们校方代表想请你赏脸吃顿饭,谈一谈捐助的细节问题。请问你有时间吗?”
郑辞回过神来,话音也随之变得温柔起来,“当然有时间。”
凌冬至瞥了一眼霍晴的口型,“北安路福安居。今晚六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郑辞一口答应,“这是家粤菜馆吧,你什么时候爱吃粤菜了?”
凌冬至加重了语气,“郑先生,邀请你赴宴的是我们南山中学的校方代表。”
“我明白,我明白,”郑辞忙说:“我知道有家很不错的川菜馆,有时间咱们……”
凌冬至毫不迟疑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给霍晴,一脸不快地加上了最后一个条件,“我的私人电话,不要告诉这人。”
霍晴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要是问我呢?”
“就说你不知道!”凌冬至这次真烦了,“你别怨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跟郑辞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可不好,你非要借这一层关系,到时候你们要钱的事情搞砸了可别怨我!”
霍晴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凌冬至转身回到了画板前面,头也不抬地说:“出门的时候给我把门带上。”
霍晴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出了画室——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黑糖出来打个酱油~
跟大家说一声,编辑通知周四入v,这两天继续日更~!@@##$l&&~w*h*w~&&l$##@@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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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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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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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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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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