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因为看到了纸上写着的命理公式有多么可怕,而是发现,它非常非常的简单,简单地就像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题。
占卜、算命,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神秘而又艰涩难懂的东西,从来没有人会认为算命其实就像算术题一样,只要把你所拥有的一些基础信息放入进去,他自己就会出来一个结果。
这样的过程就像那个时代已经出现但还不普及的电脑计算机。
周斌虽然年纪不小了,也经历过某次大革命,但所拥有的知识也是不少的,所以一样就能够看出来,那个命理的推算公式,就像是一个“程序”。
如果如果生辰八字等资料输入这条公式就能得出准确算命结果的话,这到底是科学还是不科学呢?
任何一个人,对于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总是会心生出好奇来,就算是老革命、老党员的周斌,也会有这样的猎奇心理。
他谨慎地准备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对应进去,期待着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党员的身份让他有些犹豫,但就算他不动手算,周婶也会拿过来帮他算一算,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自己算出来自己的命理,总比别人算出来更好。
于是,周斌很快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对应进了命理公式,就像楚伯阳一开始将自己的生辰对应进去一样。在公式的计算之下,同样也得到了一组数据。
可是楚伯阳家传手札现在并没有带在自己身边,没有简表的查对,公式里得出来的数据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义,他还没能背出简表的内容。
算命到这戛然而止,周斌反而高兴起来,拍着桌子很得意地说:“我就说,我就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思想!小楚,你赶紧把这些糟粕思想都给我摒弃掉!”
“等等!”楚伯阳摆着手让周斌不要说话,自己连忙掏出来老者给他的笔记。
笔记里面既然已经记载了命理公式的具体详细,那么如果这么翻看下去的话,大概很有可能还会有简表的相关内容吧。楚伯阳现在所要寻找的就是这些数据代表的内容,找到它们的意思,就能够断出来周斌的命数!
皇天不负有心人,楚伯阳在跳过风水学这块之后,仔细翻阅了相学那一块的笔记。
根据以往经验,楚伯阳东拼西凑张卦夫所举实例的相关信息,勉强算是找到了那组数据所代表的内容。
其中,楚伯阳发现,张卦夫所整理出来的内容跟手札的内容相似度太高了。这让他不得再次怀疑张卦夫跟自己的关系。
只是,眼前他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周斌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周镇长,你看!”楚伯阳兴奋地将笔记整理出来的内容递到周斌的面前。
周斌脑门上是冷汗直冒,因为他已经瞥见内容,但还是接了到手。
最为在先的还是姻缘的断语,周斌还没看得仔细,周婶就迫不及待,直接抢过笔记,对着上面的内容就读出来了:“成家、圆满;早年命犯桃花,中年花开结果,晚年不折花枝。小楚,这些个是什么意思?”
周婶虽然也念过书认过字,但水平却并没有多少,只是认得出来这些字,却不懂得里面的意思。
楚伯阳就给她解释:“这三句话的意思是说,周镇长年轻的时候女人缘好,很多女人都喜欢他,等到了中年,就生了孩子了,再到晚年,可不会去寻花问柳。古人有一句诗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里‘晚年不折花枝’大概跟这首诗是一个道理,说是晚年了不折花了,也就不花心嘛!”
听了楚伯阳的解释,周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推推周斌,激动地说:“老头子,你瞧,上面写得你恋爱的事情,还真准!你还记得以前我们插队的时候,一个队里就五个女生,我们五个女生都喜欢你,你可真有福气的!”
“去去去!”周斌眉头紧皱着,还是不愿意承认这句断语有多准确。
想了想之后还真给他找出了,“你刚刚说什么?说我中年才生孩子?我现在有孩子不假,可是孩子可不是中年生的,我现在差不多才要到中年!”
周斌这话说得当然是很有道理,就跟楚伯阳当初一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是一样的,但既然当初楚伯阳把自己的疑虑给打消了,现在当然也能够轻易说出理由来。
“周镇长,你糊涂了?你可少想了一件事情!”楚伯阳提醒着说。
“小楚,你怎么说话的?”周斌可没有认为楚伯阳在提醒他,反而显得有些生气地责骂楚伯阳。
事到如今,楚伯阳哪里还会在意,却也只能选择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周镇长,你不要忘了,现在我们是什么年代,以前又是什么年代?这个命理推算公式出来的时候,可是很早以前了,那时候科技和医疗技术可没现在这么发达,古人那时候,三十而立之年就已经算中年了,我现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也算是初级的中年人,当年周婶生孩子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不也是二十多岁!”
这话一说,周斌顿然哑口,那周婶却高兴地拍起手来,还一边拍一边说:“哎呀!我说小楚,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我们家老头子说得服服帖帖,老头子自以为是惯了,现在总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回非让他相信老祖宗的事不可!”m.χIùmЬ.CǒM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周斌虽然刚刚对楚伯阳所说的话哑口无言了,但对于周婶所说的话却还是在进行反驳,甚至还白眼了她,
周婶也是冷声冷语,到不是和周斌吵,而是说:“哎呦,您这个老党员啊,要是再不信老祖宗的东西,你自己往下面再瞧瞧!”
有着周婶帮衬,楚伯阳自然高兴地不得了,也鼓动着周斌,说:“周镇长,你再瞧瞧下面的,下面的应该是家庭身世了,你看看跟你的经历是不是对照得起来。”
周斌又皱起了眉头,他看看楚伯阳,又瞧瞧周婶,甚至把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刚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却只知道一个劲埋头吃饭的朱军身上,可他现在无论看谁都是没有用的,只能够看手里的命理推算公式。
“身世断语:成家、立业,有兄妹三人、有一女;早年小妹夭折;中年得女丧父;晚年尽享天伦。”
“啪嗒!”
重重地一声,周斌手上的命理推算公式掉落在地。
命理推算公式不过只有一张纸而已,落地自然不会有那么响的声音,那么响的一声重响,却是朱军在盛饭的时候,将一只空盘子给摔破在了地上。
如果换了平时,空盘子摔落在地,主人家肯定会有所言语。言语不是责怪,而是说声“碎碎平安”之类的吉利话,只为讨一个喜头。
可现在,男主人却愣在当场,而女主人也是全身发抖目瞪口呆
楚伯阳倒是感到奇怪了,他捡起地上的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对于周斌的身世断语,始终就是“成家、立业,有兄妹三人、有一女;早年小妹夭折;中年得女丧父;晚年尽享天伦。”这么一句,再无其他,而且方才周斌读得也一字不差。
对于命理推算公式所得出来的结论,再看看周斌和周婶两人的表情,楚伯阳完全不敢轻易地说话。
周斌家的事情,楚伯阳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好歹他也在周斌手下干了这么长时间,周斌又时常照顾他,听见些周斌以前的事情,当然也是完全正常的,可这身世断语上的“早年小妹夭折”、“中年得女丧父”这两句话,楚伯阳就不敢说什么了。
生死之事,并不是儿戏,事关乎到周斌家里以前的事情,甚至是人口上的关系,楚伯阳要是说错一句话,显然都会惹怒到周斌,所以他只能够静静地等周斌说话。
至于那个打碎了盘子的朱军,则是看到三人这样的表情,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蹲到地上,老老实实地把碎盘子给捡起来,再慢慢往桌上放,试图要把它给拼回去。
朱军在桌上玩着拼图,周斌却终于开始动容,他长叹一声气,重重坐在凳子上,面向周婶,周婶也已经坐在了凳子上。
“老婆子,咱娃出生的时候,正是咱爹咽气的曰子吧?”周斌叹着气问周婶。
周婶也同样叹气,还摇着头,说:“是的,错不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就在你们老宅西厢的产房里,东厢摆的却是咱爹的遗体,我怎么会忘记?”
周斌一双手只能抱住自己的脸,好久之后才缓缓放下,又对周婶说:“你跟我结婚那年,我娘跟你说过吧?我们家原来是三个孩子,小妹三岁那年,掉进了后花园的莲花池里,再也没浮上来过。”
这些话说完,周斌的老泪已经慢慢渗出来,周婶也已经在抹着眼泪了。
楚伯阳叹息一声,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他就连安慰,也完全无法安慰,他也就只剩下叹息了,叹息周斌的父亲和小妹,叹息这道命理的断语如此之精准!
可周斌却异常地竟然抹干了眼泪,然后又从楚伯阳的手里拿来了命理推算的公式,再对应了笔记,找到了他仕途的断语。
“本是青云命,碌碌大半生;早年官运亨通;中年停滞不前;晚年升棺发材。”周斌眉头忽然皱起,看着楚伯阳,说,“怎么叫做‘升棺发材’?你这本书有问题吧,写了两个错别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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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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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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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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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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