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闹得这么大,八成会师堂那里会起疑心,要是灵春能帮忙遮掩过去,也许还有余地;如笙也好几天没去极镜了,三菱镜要是又松动,就又棘手了。
广白想到这里,突然看见一个身影在远处晃动,他立刻站了起来,注视着看了一会,那人也朝他走了过。
是她,上次跟灵春来过的姑娘。
“是你”。
“先前她遇到了点事,我想来看看她”,诗钰不敢抬起头,只是小声地说着。
“她……她在休息……不方便”,广白怕被她发现如笙,想搪塞过去。
诗钰怯怯地朝里屋看了一眼,立马被广白挡住了,“你是花璃吧,等她醒了,我会转告你的好意”。
“没事的……我都知道,她是……如笙”。
广白有点吃惊,不过想想能跟灵春呆在一块的人,也应该是可信的人。
“原来你知道啊,我必须谨慎,所以……刚刚冒昧了”,他有些抱歉地摸了摸眉毛,见她带着糕点,连忙接过。
“哦这是我亲手做的,想着不能空手来,待会……一起尝尝吧,我能出去看看她吗……”诗钰说着臊红了脸,紧张得不得了。
“进去吧,她发着高烧,我也找不到原因,拿不了主意,只能给她降降体温”,广白边走边说,还以防她跨过门槛摔倒,扶了她一把。
“如此严重!”诗钰心想着不知道兄长知不知道,他回去后就一直无精打采,心不在焉,这次邀他来也不来。
突然她看见如笙脖子上插着一根十分细小的针,下意识地看了广白一眼。
“怎么了”,广白凑过来一看,有些自责没有仔细查看。
“这像是被掐过的痕迹,已经发青了”,诗钰转眼看到桌子的药,“怎么不给她涂?”
广白感觉很别扭,“男女授受不亲,随意碰触不合适,所以我连这小针都没发现……”
诗钰突然低头一笑,又怕被他发现,收住了嘴角,“我来吧”,说着她便娴熟地涂起了药。
她盯着那小针许久,如笙就这样昏迷了好几天,脸色苍白,呼吸较急促,总觉得与它脱不了干系,想着就挽起了手袖,鼓起勇气,拔了出来。
针掉在地面,瞬时就发了黑,诗钰吓得踉跄了几步,广白伸手就要去扶,又觉得不合适,便收住了手,还好她及时扶住了床。
如笙双眉紧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觉浑身无力,几近瘫软,看见诗钰的脸,以为是做梦,便多眨了几眼,“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觉得哪不舒服”,广白一看她醒了,马上凑了过来。
“我怎么了,晕了吗”,如笙不解。xǐυmь.℃òm
“你倒在极镜外边的雪地里,要不是我发现早,你被雪埋了都没人给你写墓志铭”。
如笙无力地笑了一声,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诗钰看见两人关系如此好,心里有一丝羡慕,原来对着如笙,广白的话就能多了起来。
“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诗钰努力挤了进去。
如笙往外瞧了一眼,“没什么事,你一个人来的?”
诗钰怕说了她失望,便沉默不语,而这更让如笙心里清楚了一分。
“你尽快回去吧,没有人会在极镜待那么久的,别把你连累了”,如笙看了诗钰一眼,又看了广白一眼,他就明白了。
“是啊,我送你回去吧”,广白说。
诗钰挠挠头,“也是啊……你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她走出了门,回头一看,没想到广白真的送她出来了。
“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广白想着要喊她一声,却连名字都不知道,才想起要问一下名字。
“江诗钰,言寺金玉,可以叫我钰儿……”
“好,钰儿姑娘,雪地脚滑,慢些走”。
诗钰又追着问了一句,“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广白,族里长老喊我单字白,断霜喊我舅舅,也有些小辈喊我白哥哥,不过这个……”
“好,以后若能见面,我便喊你白哥哥,你犹如我兄长那般亲切,直呼其名我倒觉得别扭”。
广白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一声白哥哥,只有一个人曾经这么叫他,诗钰这么喊他,让他有些慌乱,“好,慢走”,说完他就进了门。
诗钰小声嘀咕着,“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呢,糕点要记得吃啊……”
“你下床去哪”,广白刚一进屋,就看见如笙下了床,明明还是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
“太久没去极镜了,得去一趟”,她才刚一站起来,就摔在了地上,只是笑了起来,我还有这么柔弱的时候啊,有点新奇。
突然她感到一阵眩晕,心脏像被谁紧紧握住,疼痛难忍,听不到它跳动的声音,忽而又疯狂窜动着,传到了整个大脑上,“这是什么......我听不到!是什么......”
“你怎么了”,广白看她痛苦地扶着头,不知所措。
这感觉......有点麻痹!
“广白......把我丢到忆情渊去”,如笙半天挤出了一句话。
“啊?”广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丢吗,直接扔下去?”
“让你丢就丢,快走!”
广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她背了起来,披了件大衣,匆匆赶往了忆情渊。
“就这样丢吗?”广白往下看了一眼深渊,有些渗人。
“丢!把狄南星找回来,我可能回不来了”,如笙说了个丢字,广白已经撒开了手,听完后半句,才知道晚了。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广白往下大喊,而此时如笙早已消失在他眼前。
如笙肆意地坠落,看着明晃晃的天空,和逐渐浓厚的烟雾,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这样的光景她经历过一次,那一次她害怕,她恐惧,她恨不得能哭出声来求救。
而这次她什么都没有想,因为也无力挣扎,这副身体,比她想象中要脆弱许多,她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抱紧自己。
等到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平地上,“糟了!”
这是悬在忆情渊中间的废城,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困了三年,只要清醒着,看准了是能避开的,可怎么这个节骨眼,偏偏晕了过去。
如笙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可无奈身体完全跟不上,也不知道怎么了,麻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还想着不会跟张辛柏一样被人下了药吧。
“老天爷啊,你要有良心就别让那个女人发现我”,如笙缩在角落里,反复默念着,没有什么人能比那个女人更可怕,真正发自内心的恐惧。
“是杀戮吗?民不聊生,血流成河的样子,是你渴望的和平啊,你会受到惩罚的,永生永世,子民不会原谅你的哈哈哈哈……”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尖锐阴冷,深入人心。
如笙捂住了耳朵,不敢睁开眼睛,缩成了一团,“不要……不要”。
远晋国,天子迷信鬼神,昏庸无道,卜算一卦,道出需杀尽全国子民祭天,天神感受到诚意,才会保远晋国生生世世太平祥和。
正当主城池血流成河,堆尸成山时,却被塞外敌国趁虚而入,轻而易举攻下,从此不复有远晋国,城池下沉,坠入忆情渊,积满怨气,衍生出城灵,便是眼前这个女人。
“你如何还敢来?你该去赎罪,臣民们说你该去死,可惜这天大地大,没有你的葬身之处,你就该被挫骨扬灰,到大地的每个角落里任人践踏,我会看着你,看着你真正得到报应,否则我永生永世都会在你眼前,阴魂不散!”
才一眨眼,这个女人就出现在如笙面前,睁大着两个眼珠,几乎快贴在她脸上,如笙一阵泛呕,捂着眼睛,发出了尖叫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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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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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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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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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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