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辰年立刻大声否定道。
封君扬问她:“为何?若不是有人提前给了对方消息,哪里会这样准?”
“寨子里就是有内奸,但是绝不可能是张奎宿!”辰年低下了头,声音忽有些涩哑,“因为他的老母与妻儿都在队伍里面,如果邱三刚才没有撒谎,他们此刻怕已是凶多吉少。”
封君扬并不知道这些,闻言也不由沉默下来,片刻后才与辰年说道:“辰年,你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追过去,这太过危险。你等我一天好不好?”见辰年面露不解,他又解释道:“我已经给顺平传信,若是不出预料,他最迟明天也就能赶到了。到时候我定会想法帮你救人。”xǐυmь.℃òm
顺平听到他捎去的那句话就会明白他的处境,定然要带高手过来寻他的。
封君扬说完看了辰年一眼,怕她会因他的隐瞒而不悦,谁知辰年却是说道:“这样正好,既然你的人很快就到,我也就放心了。你留在这里找个地方藏身等着你的人马,我去救人。”
封君扬本是想拦下她,却不曾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见着她转身就要走,心中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变色道:“你不能去!”
辰年不语,却神色倔强地看着他。
他不自觉地抿紧了唇角,压下心中惶急,只冷声说道:“辰年,如若今天我们两个换了身份,你是否能容忍我把你一人丢在这里自己去送死?”
“我不会死的,我会见机行事。”辰年分辩道。
封君扬却不肯松手,“我不管你是否见机行事,我只问你,如若是你,能不能容我丢下你去送死?”
“不会死的!你也听邱三说了,他们不杀年轻女子”
封君扬的面容虽还镇定,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眼中更是无法控制地显露出气恼来,“谢辰年,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杀年轻女子?你可知道这样的弱女子落入兵匪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吗?”
辰年不能回答,她很清楚那些官兵为何把所有的人都杀光了,独独留下那些年轻女子。她的眼圈再一次变红,眼泪就在里面打着转,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这才避开他目光涩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必须现在去。就算我救不了她们,哪怕,哪怕能帮她们死得干净些也好,总强过受尽再死。”
他的手却依旧抓得死死的,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最后沉声说道:“我同你一起去。如果你非要去,那我就同你一起去。”
辰年不语,只低下头去一根根地去掰他的手指。
“我喜欢你,”他忽然轻声说道,“辰年,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让你走。”
辰年心头一震,忍了许久的眼泪倏地流下。她默然地站了站,抬眼去看他,盯着他的眼睛哑声说道:“封君扬,算是我辜负了你,你就当从不认识我吧。”她说完迅疾地伸出手去扣封君扬的脉门,内力稍稍一吐,终迫他松开了手。
封君扬怔怔地看了她片刻,手臂慢慢地垂下来,不再去做无用的阻拦,只垂下眼帘漠然说道:“你走吧。”
辰年硬下心肠,再不敢看他一眼,转身提一口真气施展轻功向着飞龙陉跑去。此地离飞龙陉不过十余里的山路,辰年功夫虽然不算太好,可自在山里练成的脚力却是极好,时间未到正午,人已是到了谷口处。
一进飞龙陉,血腥气猛地浓烈起来。辰年稳一稳心神,弃平坦的大道不走,转身跃上旁侧难行的山壁。又往前行了半里,就到了清风寨人马遭伏的地方。清风寨众人的尸首都已经被人推进了路旁的深沟里,杂乱地堆在一起,流出的血将沟底都浸得泥泞不堪。
四周都是死一样的静寂,就连一声鸟鸣声都听不到。她拽着斜坡上的荆棘滑到沟底,在尸首堆里翻看了半天,终于怔怔地停了下来,心头上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完全熄灭了。没有幸存者,一个也没有,那些曾活在她身边会说会笑的男女老幼,现在已变成了沟底这几百具死尸。
唇瓣不知在何时被咬破了,一股腥甜弥漫在她的口腔里,与外面的血腥气夹杂在一起,叫人不由一阵阵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鲜血。严婶子的眼还圆睁着望向天空,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去抚上那双眼睛,却在那本就血污的脸庞留下了新鲜的血迹。
辰年有些发怔,愣愣地看着自己被荆棘刺破的手掌,人都说十指连心,可为什么她却连疼都感受不到?身旁严婶子的眼帘依旧不肯合上,辰年终于放弃,从怀里掏出帕子认真将她的脸擦拭干净,站起来毅然地转身离开。
对不起,她现在还不能叫他们入土为安,因为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得去救柳,救那些被官兵抓去的姐妹。
从山道上遗留的痕迹来看,那些官兵确是往东而去。辰年仔细地看了看那些车痕与马蹄印,大概估算了对方的人数,在显眼的山岩上留下清风寨特有的联络暗号,施展轻功向着官兵离开的方向追去。
若是轻功绰绝的武林高手,疾行的速度自然是可以直追骏马。可辰年年岁尚,平日里练功又不算勤快,除了被穆展越逼得养成了晨起打拳的习惯,于内力修为上很是有限,因此等她追上那些官兵的时候,日头已近落山。
许是预料无法在天黑前走出飞龙陉,那些官兵索性便早早地找了避风的宽阔之地扎营。辰年略一思量,借着暮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攀爬到高崖坡上的乱石中,藏住了身形探出头去偷偷往下打量。
坡下只篝火堆就点了二三十个,每个火堆旁都围满了兵丁,闹哄哄的足有千余人之众。就在较为靠近坡底的一处火堆旁,有几十个女子瑟缩着挤在一起,正是被这些冀州兵掳走的清风寨众女。
这样多的官兵,此刻又只有她一个人,若是想将这些女子都安全救走,简直是难比登天!
辰年正急得一筹莫展间,忽察觉到身后似有些异样,未等她来得及有所反应,冰凉锋利的刀刃已是逼到了她的脖颈处。她的身体本能地僵直,再不敢随意动一下。就听得有个低沉生硬的男音从后问道:“你是什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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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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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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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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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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