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知道自己这位义父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既这样说,那就是真有着硬闯关口的打算的。她干咽了口吐沫,心地试探道:“义父,能容我说两句吗?”xiumb.com
穆展越虽是眉头微皱,却是没拒绝。
辰年深知他的习惯,知道这个反应就算是肯定的答复了,于是赶紧将关口的形势与他细细分析起来,她声音脆生生的,语速又快,穆展越那里几次想要说话,可嘴还没张开呢,辰年这里下一句话已经又说了半截出来,连容人插嘴的空当都没留下一个。最后,她终于讲完了,下了结论:“义父,这关咱们不可能硬闯出去。”
穆展越这才得了空子说话,他先问辰年道:“都讲完了?”
辰年沉吟了一下,刚想再补充几句呢,穆展越那里已是抢在她前面冷声说道:“不管讲没讲完,你都先闭嘴。”
辰年有些讪讪地,嘿嘿干笑了两声,夸张地紧闭上嘴。
穆展越瞟了她一眼,说道:“他们在关口严查几日不见刺客踪影,精神上必会有所懈怠,甚至会猜测我因惧了他们声势而藏身于飞龙陉内。如此一来,他们今天就可能会对陉内展开细密的搜查。而现在不是战时,关口的守军不会太多,再一分兵,那关口的人就会更少,我们只需混在行人当中走到近处,到时骤然发难,没人能拦得下。”
辰年心思敏捷,反应极快,随即便质疑道:“那还有青州大军呢,就算是我们能闯出关去,再遭大军阻截怎么办?”
穆展越淡淡说道:“就我们两个人,守军不会因为我们惊动青州大军。”
他讲的条条在理,可辰年就是觉得这样做不靠谱,她没胆子直接向穆展越指出来,只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十分委婉地提醒穆展越道:“义父,我功夫可还没练到家,到时候非但不能帮您,怕是还要拖您后腿的。而且,”她又指了旁边的两匹坐骑,“咱们的马也不够好,就算是侥幸闯出了关,也没办法甩掉后面的追兵。”
穆展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辰年,问:“你认为直接闯关不可行?”
辰年紧着点头,岂止是不可行,简直就是去自寻死路嘛!
穆展越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是想翻山过去?”
辰年听了欲哭无泪,她说直接闯关不可行并不代表着翻山过去就可行好不好?太行山东缓西陡,越往青州这边而来山势愈陡峭,甭说羊肠道难走,有些地方甚至就是断崖,走都走不得!若不是如此地势,飞龙陉也不会成为连接青冀两州之间的交通要道。
她眼巴巴地望着穆展越,商量道:“义父,咱们就非得去青州吗?向南向北都比向西好走啊,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先回寨子,然后往南走宜城那条路啊,大不了等过了宛江再往西折嘛,也就是绕点远路,多费上个把月时间罢了。”
穆展越目光坚定,沉声答道:“必须得去青州,而且不能耽搁。”
那也就只能从闯关和翻山当中选一个了,辰年盘着腿席地而坐,低着头权衡了一下各自的优劣,抬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翻山过去吧。”
翻山过去,虽然耗时要长,也会更辛苦一些,可比起强行闯关来说,穆展越面临的危险却要少很多。只是,她的轻功不算太好,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辰年长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地收拾好行囊,转头问穆展越道:“义父,这两匹马怎么办?”
人还能勉强翻山过去,这马却是过不去的,辰年的这匹马还好说,不过是从封君扬那里抢过来的,扔了也就扔了,可穆展越那匹却是跟了他几年的坐骑,虽算不上是什么千里宝马,却也是匹相当不错的骏马,就这样丢了的话着实叫人不舍。
穆展越轻轻地拍了拍马颈,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都放了吧。”
辰年点点头,默默地将马上挂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解了下来,挑了有用的东西带在了自个身上,剩下的都藏入了山石缝里。因怕给对方留下痕迹可查,两人又故意骑回了飞龙陉的主道之上,向西找了个宽阔之地,将马拴在了一颗歪脖树上,这才又反方向离开。辰年走出去老远还忍不住回头,嘴里嘟嘟囔囔地念道:“老天保佑你们遇到个善心的新主人,有的吃有的住,不干活少受苦。”
穆展越脚下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问她:“这是养马还是养猪?”
辰年就老实地闭上了嘴。
两人又往东快行了二十来里,从飞龙陉转入一道南北走向的细长峡谷。这峡谷极不起眼,也不深,一头连着飞龙陉,另一头却是直通向一处峭壁,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可只有长在太行山里的人才知道,沿着这峡谷走到尽头,峭壁下却是有一条羊肠路可以转向西方,然后再翻过几座陡峭的山脉,就能出了太行山,到了青州城外。
穆展越与辰年刚刚转入峡谷内,还没走得多远,就听得飞龙陉内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初时他二人并未在意,直到这马蹄声猛地在峡谷口停下,他们这才心生警觉,两人对视一眼,分别闪向峡谷两侧,将身形掩藏于山石之后。过不得片刻,那马蹄声果然转向峡谷而来。辰年沉不住气,忍不住偷偷探出头望了过去,就见来人一身军士打扮,一面控马慢跑着,一面四下里扫望,不曾想竟是叶七!
辰年一愣,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高声叫道:“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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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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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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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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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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