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别处的鸟雀也跟着叫了起来,一串串的鸟鸣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般在山谷中回荡。
山道上行走的人们大都被这突然响起的鸟鸣声搞得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地。紧跟在青年身侧的那个护卫却是面色一变,“世子爷,情形不对。”
青年的手扶上了身侧的剑柄,面容却是十分镇定,只冷静吩咐道:“带着人将表姐的车护好。”
那护卫正应声欲走,却忽听得前面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就见山道前方十几丈处,一棵巨木携着山石碎块从陡坡上滚下,眨眼之间就将山道堵了个严实。
山道上的人马尚未在这场突然袭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辰年已从藏身处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紧紧地握着钢刀,大声叫道:“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叶七用手捂住了脸,十分无奈地纠正辰年道:“错了,老大,说反了,你又说反了!”
山道上的青年抬脸静静地看了辰年片刻,忽地哑然失笑。
他这样一笑,辰年却是突然发觉此人面容长得极为俊美,一时不由瞧得有些愣怔,直到叶七在身旁悄悄地杵了杵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顿觉得脸上一片火烫,忙挥了挥手中的刀以壮声势,高声叫道:“笑什么笑?老实地留下马匹财物,咱们就高抬了手饶了你们性命。否者,别怪爷我心狠手辣!”
她虽穿着男装,可那把清脆的嗓音却把她的性别暴露无遗。青年微微眯了眯眼,已是能确定眼前这少年乃是女子所扮,又见她这样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非但没有被她的言词所恐吓住,反而觉得这山匪十分地有意思,不由得轻轻地弯了弯唇角。
那边,叶七生怕辰年这第一次买卖再闹出什么笑话出来,忙在一旁跟着补充道:“底下的兄弟们,咱们是太行山清风寨的人马,咱们大寨主是个吃斋念佛的好脾气,只要大伙乖乖听话,就不会伤你们的性命,大家莫要惊慌。”
他虽这样喊着,却也看出山道上的人其实并不见惊慌,那些护卫更是训练有素地分作了几拨,将几辆马车都护了起来。他心里更是泛起了嘀咕,忍不住轻轻地动了动嘴唇,低声对辰年念道:“还真有些硬啊……”
同时,青年身边的护卫也悄声对青年禀报道:“在这太行山中,清风寨的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可看着这带头的却明显是个雏儿,会不会是别处假借清风寨的名头?”
青年没有说话。
那护卫又低声说道:“世子爷,要防备他们从坡上滚下巨石伤人。”
青年这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抬脸直视着辰年,朗声问道:“留下财物可以,但是阁下不能伤害我方的人,尤其是不能惊扰我车中的女眷。”
这话一出,辰年与叶七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都想着这块骨头难啃呢,却没想到这男子竟是一块软骨头,三两句话就被吓住了,白白长了这样一副好皮相。
辰年给了叶七一个眼色,叶七当下便应声道:“好说,好说,你们先把刀剑都丢在地上。”
青年便真地吩咐手下的人都把刀剑丢在了马下。
辰年心中一松,转头低声交待叶七道:“你带着人守在上面,我带些人下去!”
说完不等叶七反对,自己先提着刀带着几十个人手往山下跃了过去。她径直来到那青年马前,握着钢刀冷声喝道:“下马来!”
那青年含笑地看她片刻,从马上伏下身来,似笑非笑地问道:“姑娘,你只劫财吗?还劫不劫色?”
辰年一下子被问愣了,呆呆地看那人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调戏了。她在山匪窝里长到了十六岁,就从没人敢对她说过一句轻浮的话,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今天遭人调戏。
辰年无语,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中莫名复杂,也说不出到底是喜是怒,是悲是愤。
她愣愣地看着那青年,那人也回望着她。
两人就这样大眼对眼地瞪了半天之后,辰年恼羞成怒率先发难,手腕一转刀锋就向着青年身上抹了过去。与此同时,青年的手也迅疾地伸出,先用指尖“铛”地一声弹开了刀片,然后平掌直拍向辰年肩头的云门、中府两穴。xǐυmь.℃òm
辰年虽常与人喂招练手,实战经验却是极少,此刻一击不中反遭急袭,心中难免有些慌张。她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他这一掌,尚不及回击,他下一招又紧接而至,凌厉的掌风迫得辰年向后压下腰去,他却是半途忽地变掌为抓,一探身抓住了辰年的腰带。
辰年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青年从地上提了起来,下一刻便又被他掼了出去。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山坡上的叶七等人都看傻了,眼睁睁地看着辰年在空中腾云驾雾地“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径直砸向了对方一个护卫的马上。
辰年正面朝下地拍了下来,被护卫身前的马鞍硌得几欲吐血,连手中的刀都扔了。
那个护卫一把摁住了辰年,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把匕首出来,一下子压在了辰年的后颈处。
这可真是教例一般的擒贼先擒王啊!
局势骤然逆转,叶七又急又慌欲哭无泪,只恨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他故意不去看被人制在马前的辰年,虚张声势地喊道:“你们不想活了?连清风寨的人也敢动!快快放了她,不然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底下一行人都对叶七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威胁置若罔闻,不慌不忙地拾起了早前扔在地上的兵器。那青年更是从容不迫地整了整袖口,脚跟轻轻一磕马腹来到辰年面前,俊脸上仍带着三分笑意,十分体贴地向辰年建议道:“姑娘,叫你们的人都从山坡上下来吧。山高坡陡的,别再摔伤了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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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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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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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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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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