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说被刮去了一层皮也不为过,尤其刚才还在爆炸的废墟里一番折腾,本就骇人的伤口已经开始脱落。
火势再大,也有被浇灭的时候,可是等最后火势被完全扑灭的时候,一眼望去,本来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房屋的码头,已经被夷为了一片平底。
空气中还隐隐传来隐隐的烧焦的难闻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
封易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顾初遇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废墟哭泣着,不管谁拉都不肯走,脚步也不移的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他实在哭累了,被一旁的警察给抱走了。
*
封易的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在爆炸的当场他不仅被余波伤及到了后背,同时还震荡到了头部跟耳膜,具体的情况要看恢复后的情况。
而今天,是距离爆炸后的第三天。
在短短的三天的时间里,爆炸的原因和具体的伤亡也都统计了出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左唤云面色不怎么好的推门走了进来。
可是下一刻,待他看到病床上坐起的人时,面上先是一喜,随后忙色变的走了过去。
“阿易,你终于醒了,你现在还不能动,这针管不能拔,你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左唤云说着顿了顿,又问,“你是想要喝水吗?我给你……”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冷淡中透着沙哑的嗓音打断,“不用。”
说着,封易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管,掀开辈子下了床,高大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朝着一旁的病房门走去。
左唤云脸色大变,忙追上去,担忧的道,“阿易,你的伤还没好,医生说了不能下床。”
话落,她的手臂被男人甩开。可就在封易打开病房的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正欲进来的霍北战。
霍北战微带惊喜的看着他,“醒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一旁急的眼眶通红脸色却苍白的左唤云,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好回床上躺着。”霍北战说着举了举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一边径直朝着一旁的病床走去一边道,“这是警局统计出来的爆炸的人亡伤亡表。”
听着他的话,封易的脚步倏然一顿,随后,在左唤云异样的目光中,转身走了回去。
霍北战的身子后椅在椅背里,右腿抬起放在左腿上,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自己看。”
说着,他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封易。
很薄的文件袋,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封易低头,目光落在那黄色的档案袋上,抬起的右手颤抖在半空中停下,最后始终都没有那个勇气去接。
心里有一个念头突破所有的不可能然后非常不容忽视的冒了出来,带着赤裸裸的残忍,带着一片尖锐的血迹的疼痛。
也带着,那一抹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给撕裂的恐惧。
他怕,怕在里面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这是此时此刻占据封易所有的意识和感光的念头。
霍北战坐在一旁,看着男人看上僵硬的肌肉和那漆黑的瞳仁里露出的让心心惊的墨色。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很是残忍的语气却被他非常平静的说了出来——
“经过鉴定和检查,最后确认爆炸的起因是煤气泄露。警察在现场找到了一件残破的衣服,经过鉴定和那个孩子的指认,确定是顾小姐的,而且……”
霍北战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递给封易,“还有这个。”
封易握着文件的手死死的攥紧,手背的青筋像是要凸出来,那双本就一片漆黑的眸子里在瞬间刮起了惊涛巨浪。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男人的目光落到霍北战手里拿着的那一枚隐隐被烧焦的戒指时,忽然咳嗽一声,在左唤云惊骇的目光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顾清裳脖子上一直带着的一枚用项链圈起来的老式黄金戒指,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他记得,在之前的某一个晚上,他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有问过这枚戒指哪来的,顾清裳那时候的回答是,“这是我爷爷后来买给我奶奶的,我奶奶说要留给我做嫁妆。”
而她的奶奶,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这么多年,不管去哪里,不管出席什么样的场合,这枚戒指顾清裳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想到这里,封易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撕裂成了两瓣,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喉间一甜,再次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阿易!”左唤云惊呼出声,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忙跑出去喊医生。
霍北战神色沉凛而又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可是想到那天在监狱的情形,还有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不是早就应该想到的吗?
“你先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霍北战说着就要把封易扶着躺回床上,可谁知却被一把推开。
封易再次咳嗽了一声,一把抓起霍北战的衣领,嗓音沙哑而艰难的问,“尸体呢?你们找到尸体了吗?”
尸体!
霍北战眉头紧皱,顿了一秒,道,“警方说顾小姐当时处在爆炸的中心,所以爆炸后她的尸体已经……”
霍北战的话没说完,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爆炸了,尸体被炸飞了,找不到了。
“不可能。”封易一口否决,嗓音坚定的仿若磐石。
“没有尸体她就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霍北战眉头紧紧的蹙起,“封易,你冷静点,警察那边已经确定……”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易一口打断,“他们那些废物,要是不把人给我找到,一个个全都给我不用干了。”
看着男人脸上的阴霾和某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和坚持,霍北战住了口。
“她没死,她一定没死。”封易再次开口,嗓音莫名的变得平静下来。
说着,他就要朝着病房外走去,却被霍北战一把拉住,“我先好好躺下,我派人去找。”
“不用,我自己去。”封易头也没回,说着顿了顿,忽然问,“顾初遇,初遇他在哪里?”
对上男人眼里血红,霍北战眉头紧蹙。
封易见状大喊出声,“我问你,初遇人呢,他在哪里?我问你,他在哪里?”
话说完,因为语气的急促,封易再次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喉间再次传来一股甜腥味,可最后都被他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看着男人脸上的阴霾和暴戾,霍北战沉声道,“他被他舅舅接走了。”
话没说完,封易已经放开他快步朝着一旁的病房跑了过去。
这时左唤云带着医生焦急的走了进来,“医生,快,他吐了……”
焦急的话语还没说完,看着只剩下霍北战的病房,她先是愣了愣,随后有点呐呐的开口问,“北战,阿易……他人呢?”
霍北战转身,眸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走了。”
*
封易出了医生就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来了顾清裳跟顾初遇所住的地方,看着眼前关上的门,他脸色一片死白的抬手就砸。
可是砸了好一会里面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在男人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耐和深沉的担忧、准备抬脚踹去的时候,门在眼前被打开。
“谁呀……”顾肖白的话嘎然而止,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他眼眸微眯,“封易!”
话落,不等他反应过来,封易一把推开他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顾肖白见状忙面色不善的追了上去,“喂,你这个人,我让你进来了吗?”
封易却没有理会他,高大的身子径直走到顾初遇所在的房门边,然后顿住了脚步。
下一刻,就听顾肖白的耳中传来与刚才看到的透着阴鸷和深沉截然不同的嗓音——
“初遇,你在里面吗?是爸爸。”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出自两个人的口,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的身上来。
如果此时霍北战在这里,铁定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然而,就是这样温柔而小心翼翼的男人,此时就站在距离房门口半米处的地方,深邃的眸光落在眼前的房门上。
俊逸而僵硬的面容上露出的这抹温柔,让人心酸的想要落泪。
可是此时此刻,却没人看到。
封易的话落,里面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好像里面压根没人。
男人的眉头即不可见的皱了皱,再次开口,“初遇,你把门打开,爸爸有话跟你说。”
这次话落,换来的却是一样的安静。琇書蛧
顾肖白见状从身后走了过来,开口,“没有的,这几天无论我这么叫,他就是不肯开门。”
从那天顾肖白从警局把顾初遇带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无论是顾肖白怎么叫,他就是没有半点反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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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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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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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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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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