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昔聪明机智,因早年间一直侍候于纣王宫中,谋计心智自不必说。当她得知武庚禄父、武庚于殷也已到了王城,心中自然十分盼望见昔日少主一面。武矣定又百般恳求,尤昔姑姑才提出了投吴厉之所好,和司昭、司下两位姑姑联手,用上好的食材制成馅儿,做了几笼包子,让吴厉公公饱了口福,解了馋后,尤昔姑姑再顺势讲出自己“苦命”的身世,博取了吴厉的同情,加之尤昔正值青春年华,模样俊俏,吴厉虽为公公,也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所以,出宫的腰牌轻而易举到了手中。
吴厉的马车,自然是大司监姬昏名下的马车,其品级不低,他的腰牌令也是在寺人中属于稍高级别的令牌。尤昔带着武木女、武矣定、武庚影三个,从侧门出宫时,阍人并没作过多盘查,便放行了。
镐京王城的路并不复杂,街道呈井字形。聪明的尤昔过去在纣王宫当差时,也曾出过王宫,陪王后王妃去见过使臣。所以她知道,接待使臣的馆舍应在城中繁华处。赶马车的也是吴厉手下,是个地位卑贱的奴才,只十四五岁大。尤昔姑姑早有准备,用竹篓装了几个包子,给这小厮,小厮心中欢喜,出了王宫的门,驾着马车,穿街过巷,便往镐京王城最繁华处奔去了。
“小哥儿,这几日,王城怎地这般热闹啊?过大节似的?”尤昔姑姑试探着问道。
“姑姑可糊涂!冬至节大赦天下,人们能不高兴么?我大王天恩,外来使臣,一拨一拨,跟赶大集似的。咱周王朝,那才叫天朝!”小厮颇感荣耀,大声答道。
“哦!”尤昔出宫,带着三个稚子,显然这小厮,并不知他们出宫的真正目的,他只顾赶马车,只听吴厉吩咐,今晚二更,须得回宫,也没问尤昔要去买什么,要去哪儿,只拣那繁华处奔。
尤昔心下思忖,得怎样与小厮讲,这小厮以后回禀吴厉,吴公公才不会怀疑呢?
“外来使臣,是不是都和我们长一个样儿啊?这么热闹,得来多少人啦?”尤昔姑姑佯作惊讶和无知,大声着对小厮说道。
“姑姑您可就眼窄了不是?”那赶马小厮一幅得意洋洋,似天下事知道许多一般,大声回道,“万国来朝,知道不?我大王为真龙天子,灭了无道纣王,民心归顺,谁敢不朝?再说,卷头发的蛮子,那一条街,馆舍里全是。”
“这么多国家的人呐,可惜,可惜,唉!我们也难于见着呗。”尤昔听得认真,故作无知,又答道。
“姑姑这话可说差了不是,今儿您领着孩子们出来置办年品,咱小滚子,怎么也得带你们去那使臣馆舍街瞧瞧新鲜去!”原来赶车的小厮名叫“小滚子”,个子也不高,黑瘦黑瘦,却也讲义气,大声说道。
“这敢情是太好了,多谢小哥儿,多谢小滚子公公。”尤昔顺势说了谢,她坐在小滚子旁边,一路看着街边的繁华,真似那过大节一般。
此时虽已天黑,天上下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儿,街上却人流如织,叫卖声、杂耍声汇成一片。镐京的繁华热闹,自是不必说了。
武矣定、武庚影、武木女三个人在车中,出宫门到现在,都没敢说一句话。出发前尤昔姑姑再三叮咛了,人质私自出宫,是杀头的重罪,一旦被发现,自己不仅会获刑,也会连累太子王子二人。所以三个人知道厉害,都十分安静,车内偶尔传出武矣定一两声咳嗽,也极力压抑着,声音很小。
武矣定自被罚跪雪夜里后,虽已退烧,吃了王后命人送来的药,却总还是有些咳嗽,幸好有从纣王宫中带出来,上好的治疗咳嗽的雪莲药吃着,咳嗽才没恶化。武木女却还好,与武庚影安安静静地坐着,只等着去见自己的王兄。
“驾!驾!”小滚子与尤昔姑姑并肩坐着驾车,又听尤昔不停夸自己“愽学识广”,愈发卖力,马车“笃笃”“笃笃”地,转眼过了三四条街道。
“吁吁,吁吁!”突然,小滚子勒住缰绳,马车在一条最繁华的街面停了下来。
“喏,姑姑,咱只能到这儿了,前面便是那馆舍使臣街,您若想去看个新鲜,便过去呗。”小滚子停下马车,对尤昔姑姑低声说道。
想必外来使臣所居之地,一般车马、人等,是不得随意靠近的。小滚子知道礼节,便对尤昔姑姑说道。
“好、好!多谢小滚子公公,我带几个孩子买些东西,瞧个新鲜,一会儿再回到这儿来找您。”尤昔一边说着,一边探入衣内,搜出几枚贝钱,塞给了小滚子。
“姑姑这可是?”小滚子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了几句推辞话后,尤昔姑姑自然执意要给好处他,小滚子笑逐颜开,拿了钱攥在手里,说,“姑姑尽可放心带孩子们去瞧热闹,这街前有个‘曷口’酒堡,咱去吃个酒,等着你们,你们别急,好好儿地逛就是。”
小滚子高兴,驾着马车,在一间酒肆前停下,尤昔见他进去了,便记下了这间叫‘曷口’的酒堡,带着三个孩子,闪入一条漆黑的巷子。
“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站着别动,哪儿也不要去,知道吗?”尤昔姑姑一边说,一边摸索着,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夜间出行的黑衣,她麻利地换上,沉声对三个说道。
“珑儿,此等生死大事,你一定得带好他们两个。记得,在此地等我。”黑暗中,尤昔拉住武矣定的手,揉了两下,便消失在黑夜中了。
镐京王城的布局,果然繁华气派、合理工整。且不说街道宽阔,行车马的是一条道,两侧都有行人的专道,走道旁有铺面门户,物物交换,钱布买卖,热闹非繁。使臣前来镐京拜周朝的大王,馆舍位于王城北边的尽头,这样设计,一来方便使臣万里迢迢,一入王城便可居住,二来离王宫稍远,入宫朝贺,亦有一番准备;还有一条,这馆舍离出城城门近,靠近弛道,若是离去,也十分方便。Χiυmъ.cοΜ
尤昔一身黑衣,蒙了脸,只留一双眼睛,浑身看不出一丝破绽,乍一看,亦看不出是男是女。
尤昔猫着腰,转至街道背面,纵身一跃,便上了馆舍楼栏之上。馆舍座座相连,修建得异常华丽,每栋亦有三四丈高,分上下两层,中间用硬木隔开,楼上便成了木楼,木楼里宽床亮几,一应陈设,既干净又清爽。由于这次冬至日来王宫呈贺之人多,须得一一打探,方知两位主子的住处。
尤昔身如鸿雁,轻如飘絮,她一连跃进几家馆舍,均见着的是胡人装扮的蛮族使者。尤昔正思索间,准备往下一间去打探,却猛地发现背街之处,一个人影一晃,像极了武庚禄父。尤昔何等敏锐,当即攀了窗棱,轻跃而下,尾随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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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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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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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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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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