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板桥处理的原则是:一是让他不死,二是不残,三是意识清醒,四是让他受罪。
袁洪的交待是:当然,会给他们高于正常报酬的钱。一旦失败,决不能出卖他。如果出卖,那么,他的第二步方案就会执行:不仅会灭掉他高泉,还会灭他的门。
这活,要接就接;不接就算,不勉强,但一旦接手,则不能有半点马虎。不成功便成仁!
高泉答应干,他拿到钱之后,便立即动手。
薛板桥开着车,到一座商务楼门前的停车场停下车来,刚下车,就有两人站在他的身边。他刚要动手,只见前后共有七八个人盯着自己,这些人明显是一伙的。
在他身边的两个人,都像他一样的高,但都比他要壮实。左边那人把匕首在他眼前迅速晃动了一下,说:没有别的事,老板只是想和你谈谈。
薛板桥清楚,如果反抗,他们那锋利的匕首就会插进自己的身体。
要是放在一年多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这一年多的牢狱之灾,使他变得犹豫了。
在犹豫的时刻,他已经被人像塞物品一样塞进了越野汽车。
到了车里,里面早有人将手-铐铐在他的手上,他的头上被戴了头套,平放地曲在汽车座位上。
他的眼前一片乌黑,隐约感觉到汽车向东南方行驶,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他被人推下了车。他感觉脚下坑坑洼洼,要不是有人扶着,他几次都要摔倒。
一阵吱呀呀的刺耳的声音之后,他向前又走下二十三步,又是一阵吱呀呀的刺耳的声音。
吱呀声过后,他虽然被蒙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眼前一暗。再往里走三十六步,透过黑布头套也能感受到光亮。
他一共走下三百二十一步,包含晃动扭曲的步子。
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一只手从他的怀里掏出手机,啪的一声,随即是手机碎片的声音。
薛板桥的心在剧烈的颤抖,他仍力求保持整个身体的平静,无论怎样保持,上下牙齿仍磕得嘭嘭直响。
他的手被绳子绑了,手-铐被打开。绳子把两个手腕慢慢向上牵引,人被吊了起来,只有两个脚尖靠地。
薛板桥整个手腕像断了一样疼痛,他等待着对方的问话。可是,除了水的滴答声,吸烟的吱咂声,以及呼吸声和放屁声之外,别的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薛板桥被蒙住双眼,不知身在哪里。虽然估计到是袁洪派人所为,但却不能得到证实。他实在忍受不住了,便问道。
不要问任何话,也不要吱声。如果你一定要说话,那么,堵住你嘴的,可能是蛤蟆,可能是蛇,也可能是石头。
一个沉闷的声音威胁道:但可以告诉你,这里是一个多年废弃但被我们利用的的山洞,你即使叫唤,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能问你们带我到这里的目的吗?
薛板桥的话刚结束,他的嘴里就被塞上一根匕首。匕首把他的嘴撬到全部张开,一只蛤蟆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蛤蟆的舌头伸出接触到他舌头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瘮人的感觉,令他全身汗毛一乍,就那一下,就令他终生难忘。
薛板桥想,自己在这里永远不再说话,直至死亡。
一阵剧烈的呕吐,他嘴里的蛤蟆连同呕吐物一起,叭哒一声掉到地上。
他这时才感觉到什么叫幸福:眼不被蒙起来就是幸福;
他这时才感觉到什么叫舒服:人不被吊起来就是舒服;
他这时才感觉到什么叫快乐:能和家人在一起,能有自由,这就是快乐!
他感觉自己以前为了钱而疯狂,为了钱而尔虞我诈,为了钱而你打我杀,实在是太愚蠢了!
薛板桥在坐牢的这一年多,他也似乎悟到一点;但永远也没有这一次悟得这么深刻!而且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然而,当下,眼还被蒙着,人还被吊着,自由被别人限制。想到这里,他的眼泪迅速窜出,湿了黑色的蒙眼布。
他猛然用心灵之手擦去心灵之泪!混账一辈子了,临死也应该像个人样儿了!
周身的剧烈疼痛他全然不顾,他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声音。一个脚步声和喘息声慢慢的向自己靠近。
这个喘息声含有哮鸣音,看来这人的气管不是太好!
突然,他的整个身体猛然飞起,一脚猛踹在哮鸣音的头上。
哮鸣音受到重击,向后倒去。紧接着噗的一声。
啊~~~
一个半男半女尖嗓子的声音叫道:大……大哥,气管炎,他,他……他的脑子都出来啦!
离开他远点!
又是那个沉闷声音的人!
薛板桥这一猛踹,完全以手腕为力点,虽然是剧烈的疼痛,但他清楚:这才是一个男人临死前应该干的正事。
他在寻找一切机会!他竖起耳朵在细听:这参差的滴水声说明,那个沉闷声音的说话人所说不假,这里应该是个山洞。
从喘息声与放屁声来看,这里面,除了自己之外,有四个绑匪:一个被称为大哥的人,他的声音沉闷。一个是半男半女声音的人,另一个人始终没有吱声,还有一个是被自己踹死的人。
薛板桥踹死了一个绑匪之后,他在等待着更为惨烈的报复!他们有可能割掉自己的双腿,甚至会割掉自己的家伙等极不人道的行为!
因为他们不是人!这一点自己太清楚了,因为自己也曾做过许许多多不是人的事情!
然而,并没有人来伤害他。而是在五米开外,一股浓香的酒味刺进鼻腔。这股浓酒与刚才那死人的血腥味儿混在一起,他的心头又一阵恶心。
三人喝酒的吱咂声传入耳膜,薛板桥愣住了:为什么自己打死了他们的人,并未见他们的愤怒与报复,而是喝起了酒呢?
高度的紧张与剧烈的疼痛,时间每过一秒对他都是巨大的折磨!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他的头一耷拉,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发现腿被绳子绕了许多道,上身也被绳子绑着。
他头上的头套被扯了下来。在西边六米外的地方,有一盏电瓶灯,照着自己和眼前的三个人以及在地上躺着的一个人。
他们三个人都戴着黑色的头套,头套靠眼的位置挖出两个洞来。
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小个子,用一个白色搪瓷水杯,从地上的一个坑里舀起大半杯水,然后,向他的嘴里灌去,冰凉的水刺痛他的牙齿,他连同水杯里的苔藓一起吞进了肚里。
薛板桥除了感到口腔被冰凉刺痛之外,也感受到了的一股甘甜。
他水喝了两大杯,但仍然饿得心里发慌,小个子拿着一块馒头一掰两半,一半塞进了嘴里,他眼睛一翻,尚未咀嚼,便吞进了肚里。
小个子夹着小孩拳头大的一块红烧肉塞进他的嘴里。这肉一半肥一半瘦,到嘴里香的感觉使他像是在天堂。
他真的没想到,在临死前还能吃到这样香的红烧肉?他从自己的饿与渴的感觉来判断,自己晕过去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或许已经过去了一天或两天。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口馒头一口肉,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他感觉绳子阵阵发紧。突然他有了强烈的尿感。
我要解小便!
他将又一块红烧肉吃下肚后说道。
沉闷的声音的人冷笑一声,道:我叫你不吱声,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你应该知道,我会兑现我用蛤蟆、蛇与石头堵你嘴的承诺的。
他说完之后,头朝小个子一摆。
小个子从地上抓起一条筷子长的小蛇。由于冬眠的原因,这小蛇就像死的一般。
小个子将蛇提到薛板桥的脸上。
薛板桥从沉闷声音的话语里得知,他们要将这小蛇塞进自己的嘴里。
薛板桥决心拼死咬住嘴巴。
无奈,小个子的匕首又插在他的牙齿之间,他的牙猛的一酸,嘴被撬开。
撬开后的嘴被小个子塞进了木棍,小蛇的蛇头,被塞进了嘴里。
小蛇接触到他嘴里的温度,慢慢的苏醒,头在他的嘴里渐渐的动了起来。蛇头开始向他的嗓子眼里游动。
薛板桥一阵剧烈的恶心,吃进肚里的馒头和肉开始在肚里翻滚,紧接着从嘴里喷了出来,小蛇也一同被喷了出去。
小个子从他的嘴里拔出木棍,他开始大呕不止。
此时,他的尿感越来越强烈!然而,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吱声,那么,石头就会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热乎乎的尿迅速湿了大腿。
他在心里痛骂:这一班畜生!这一班不是人养的狗杂种!
更为难受的事情又即将发生,喝了冷水吃了猪肉再加上刚才的恶心。他感觉一股稀便开始下窜。
他快要忍不住了,刚要拼死大喊,还没喊出声来,小个子就将一块鸡蛋大的石头拿在手里。
大便,化作稀水一般的大便,此时无情的窜了下来。
全身剧烈的疼痛与感受巨大耻辱的时候,薛板桥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以保持自己的清醒。
他半闭着眼睛望着他们戴着的头套,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要的就是折磨自己,并不是要自己去死!
如果他们要杀死自己,或者,未来杀死自己,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戴头套。因为自己看见他们的脸是死,看不见他们的脸也是死,那么,他们又有什么必要去戴头套呢?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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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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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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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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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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