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道上,每隔数米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他们沿着主街道向南走,走下两根电线杆的距离,拐入向东的小巷中。
小巷子里没有灯光,各家屋里射出的散乱灯光,使脚下显得更暗,他们一不小心脚就会插进水汪里。
各家铁门里发出喝酒的嗞咂声,女人对男人的埋怨声,还有狗的嗡嗡声。有些不甘寂寞的狗发出汪汪的叫唤声。
晓雪早就把地下的水忘得一干二净。她长这么大人,从没有听说过爸爸挨人打过。偏偏在自己出去的这几天里,家里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冯瑶的脚专门向暗处走,发亮的地方她会绕过去。
萧星辰跟在他的后面,脚步也像跳舞那样在发亮与发暗的地方跳来跳去。
克德里镇医院在一条大河的东边。河水几乎与岸边齐,河水流动哗哗作响。
三人走过一道简易的木桥,冯瑶几乎是萧星辰抱着走过去的。在这恐惧之中,她也把胸前两块的珍贵忘得一干二净,任凭萧星辰抱着搂着过了有些摇晃的木桥。
路北有一方形的建筑,周圈都是两层小楼。
他们三人一进大门,就见两个人在传达室里烤着带烟筒的火炉,一个翘下巴的男人端着一个玻璃杯,里面也不知是酒还是水。是水吧,左手又拿着鸡腿;是酒吧,又像是端着水杯。
另一个人回腚朝外,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鸟年头,人要倒霉吃豆腐都塞牙。孟所长是多好的人啊,只喝人家一顿便宜酒,所长给开除了。今天挨人家打断了肋骨,打人的人没事,只赔点医疗费!”翘下巴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液体,一口下去三分之一。
“警察挨人家打,就好比猫挨老鼠咬了一般可笑……也是孟所长祸不单行哎!闺女跟人家跑了,所长被开除了,今天又让人打了……”这是那个回腚朝外的人说的。
“哐当”一声,晓雪听说自己跟男人跑了,一脚把门踹开。
那门板下面是木板,上面是六块玻璃。晓雪这一脚,踹坏了门板,上面的玻璃也震得碎了一地。
晓雪的眼睛在喷火,那两人见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两人同时抄起铁棍。
晓雪瞪了他们俩一眼,然后向东边走去。
那两人没有往外追,可能猜出了这女孩是孟宪牛的女儿。背后说人家女孩跟男人跑了,被人家抓住,踹门是轻的,嘴没挨人家打就谢天谢地了。
晓雪走了,听到传达室内两人吵了起来,后来又是一阵乒嗵乓嗵的声音,看来两人窝里打起来了。
踏着水泥台阶,一转,到了二楼。
台阶北边第三间发出汪素兰的声音。晓雪本是打算打听人的,这一下省打听了!
“明天我就上县里去,我就不相信,你就不是警察,也不能打人的人不受处理啊?”汪素兰喊了起来。
“算了算了!等我查一查再说。我看那男的身边的女人,总看都像那冯瑶,连口音都像。如果她是那个冯瑶姐姐的话,人家萧星辰治好了你的病,这事也就扯平了……只是晓雪这么些天了还没个音信,唉……”这是孟宪牛的唉叹声。
站在门口的冯瑶一听说有个像自己的女人,她猛然想起自己的妈妈。她的头皮发紧发麻:能有这么巧?
萧星辰、冯瑶和晓雪三人推开门,几乎同时出现在孟宪牛夫妇的眼前。
汪素兰一惊之后,立即倒水,端向萧星辰。
孟宪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头向上直勾。他看见了女儿,眼泪在眼里打转。
萧星辰坐到他的病床边,小桌床咕吱直响。萧星辰听了,心想:这种竹床绝对不适宜夫妻之间过夫妻生活用。
如果把整个镇上夫妻的床全部换成这样的床。那么,从晚上八点到夜里十一点,全镇都是一片咕吱声。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克德里镇就要改为咕吱镇了!
看哪家有没有过夫妻生活,站在十米开外就能知道了:咕吱嘎吱~~~咕吱嘎吱~~~
萧星辰想到这里,从床边坐到了竹凳子上。咕吱嘎吱~~~
呵呵,原来你也会这样响啊?萧星辰对着竹凳小幽默的想道。
“萧兄弟,你们找到雪莲了?”孟宪牛头向上勾勾的问道。
“嗯,多亏了闺女啊!”
“哦……呵呵呵呵……”孟宪牛听他也喊闺女,心情大好。
晓雪向亲爸爸翻了一下白眼。
“闺女有点个性,不错不错啊!”萧星辰得意的说道。
“萧大哥,你的心态真好!”晓雪冷冷的说道。在山上九死一生的,刚下山来,就为喊几句闺女痛快嘴,就笑得像个笑木咤似的。
“素兰,你们三人回去呗,有萧兄弟在这就行了!”孟宪牛表面上看似平淡,内心也是波澜起伏。自己在这克德里镇也算是地头蛇,当然不能被人家这样白打了!
汪素兰应了声,带着两个女将向家走去,冯瑶想起那像秋千一样的桥,想起那湍急的河水,想起可能是自己的妈妈来了这里。可能是妈妈的男朋友——虎威擂台道老板袁祟豹,可能是他打了孟所长,因而,心里直敲鼓:咚咚咚~~~咚咚咚~~~
不过,好像没得办法了,萧星辰今天夜里好像要在这陪孟所长的样子。
孟所长睡在北边的竹床上,萧星辰睡在南边的竹床上。
萧星辰还真没有治这跌打损伤的药。不过,他把自己的脑波药皇、五肢药皇、五脏药皇分别给他服过一粒之后,孟宪牛要是在家里和老婆在一张床上,准会干上一伙子!
因为这五肢药皇,管四肢强健,那裆部一小肢,也梆梆的,掏出来能敲鼓的:咚咚咚~~~咚咚咚~~~
萧星辰要不是经过这些天在雪山没有睡好觉,他绝不会把带有血迹和黑灰的棉被拉在身上盖的。
虽说被子有些难闻的味道,萧星辰这一夜依旧睡得特别的香。这咕吱嘎吱的竹床,比较起在雪山顶上睡觉,那真的是舒服多了!
第二天起床,孟宪牛感觉肋骨处不疼了。他把医生从被窝里拖出来给他拍片子,医生揉着眼给他拍完片子,还没有清醒:“你纯粹胡捣蛋,这肋骨好好的,你要拍什么片子呀?”
萧星辰听了心头一喜:难道我这几样药合在一起还能治跌打损伤?
孟宪牛紧握着萧星辰的手,流下了感激的眼泪。
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走到木桥中心,孟宪牛望着湍急的河水不走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潮澎湃和这河水完全一样,他望着河水,把昨天发生的事讲给萧星辰听了一遍。
河水声很大,说孟宪牛是讲出来的,还不如说他是喊出来的要准确一些:
“我的所长被撤了,我作为老警察,在南面的赌石场维持秩序。一辆大奔在众多的人群中开得很快,扬起一道黄尘。我伸出警棍拦住他的去路。车上那男人跳下车来,看到我穿着警服,还敢一拳就向我打来。
我知道遇上厉害的家伙了,我躲过他这一拳之后,他又一脚向我踢来。
我又急忙躲过。这时,从汽车里慌张走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和冯瑶一样,就是比冯瑶略粗一些。看面貌比冯瑶还要漂亮一些。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一拳向我肚子打来。我肚子一缩,肋骨还是被他打断了两根。
我们新上任的王所长见是外地大老板,便立即向县局领导汇报,县公安副局长熊局指示,只叫他赔偿一些医疗费,其他方面不必追究。
那大老板是来参加赌石的……在我们镇的南面,有一个大的赌石场。
我当着那女人的面,我也说算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担心那女人是冯瑶的姐姐,恐怕与你们有关系。
我早就打算好了!我调查一下,如果那女人与冯瑶没有关系的话,我采取一切手段要把那大老板放倒,哪怕我这警察不干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认为她和冯瑶有关系,真的太像了!”
萧星辰通过孟宪牛的描述,这个女人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自己第一次看到张湘淇的印象,与他的印象差不多,也感觉她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也感觉她比冯瑶还要漂亮些!
萧星辰现在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冯瑶的妈妈了。
站在河两边的人都望河心望,怀疑这两人肯定是自杀的。要不的话,这河水,人看了心里都会发慌,哪还有站在那看的呢?
他们俩轻松的向桥西走去的时候,大家有关他们俩自杀的猜测才随之消失。
穿过大街走过小巷,孟宪牛来到自己的家里。
萧星辰看到汪素兰又端来热腾腾的面条的时候,他喜的嘴都快要歪了!如果不是为了秋韵,他就在这住上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顿都吃她切的这面条。三百六十五天乘以三,那就是一千多顿。如果遇上闰年,还能多吃三顿。ωωω.χΙυΜЬ.Cǒm
萧星辰笑了,汪素兰比他笑得更欢。什么也没有得到别人认可自己做饭的手艺更让女人开心的了。
萧星辰吃完面条,给了汪素兰一粒脑波药皇,又替扎了三针。
汪素兰也是坐在一张小竹凳上,咕吱嘎吱~~~
晓雪一把抓住晓牛的胳膊,晓牛转过头来愤怒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晓雪一把将他拖到爸爸的身边,从他的腰间拿出菜刀,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孟宪牛一听晓牛要去杀那大老板为自己报仇,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这么一点小孩就想施用暴力去解决问题,那今后还不是坐牢的料?
孟宪牛瞪着眼睛心疼的怒斥儿子。
“你窝囊!”晓牛瞪圆眼睛向他爸吼道。
“啪~~~”孟宪牛从没有打过儿子,这是第一次,儿子的脸当时就显得发红发亮。
晓牛猛的一下就要往外跑,却一把被萧星辰拉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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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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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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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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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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