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忽地亮起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娇小身姿坐在唳奁的前方,双手交叉撑在身前的桌案上。
与此同时,一声“嘭”成了这幽静空间的第二种声音,唳奁坐在了地上,双手撑着身体,声音有些发抖,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什么东西也不是哦!”坐在那椅子上的“不是东西”说。
“你,你不是东西。”唳奁有些呆滞地喃喃。
坐着的“不是东西”站起身来,说道:“我是鬼啊,能算东西吗?”
那鬼在唳奁发呆的瞬间移到她的身后,幽幽地说:“咱们谈个条件,我就不吃你,如何?”
唳奁一抬头就看到那张恐怖万分,丑陋万分的放大版的脸,大叫:“鬼啊!”
之后?之后唳奁就晕了过去。
那鬼颇无奈道:“真不经吓,要是真去了那,估计是被吓死。”刚一转身,又折了回来,“你现在不也是鬼吗?况且我也没办法啊,命格一旦落笔,便是注定了,算我对不起你,我还是用真面目吧!君子一点,虽然我是个小女子。”自言自语完,手一挥落,便露出了秀而不媚的面貌,眼睛中似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灵光。
刚又一转身,又折了回来,叹了口气,“地上凉啊,可怜我了,这年头鬼也难做啊!”但身体诚实地拽起唳奁背在肩上,事实上,是拖着走的,就这样,一个小姑娘就这么磕磕绊绊拖着另一个小姑娘万分艰难的走在去床上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唳奁争开眼,眼角还有泪痕,不过所幸这次并没有见到那鬼,唳奁不免放心地呼了口气,心却很疼,愣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就在这时,坐在床头前茶桌上喝茶的女子听见了动静立马甩开手中的茶杯跑过来,说:“你终于醒了,那个,跟你谈个事啊!就是我……”
唳奁原本又吓了一跳,但见是个长得好看的女子,也就不怎么害怕了,却见那女子要滔滔不绝的样式,自已又模模糊糊的,不禁大声打住道:“停!”
那女子貌似被吓到了,呆在那,还一脸可怜的样子望着唳奁。
唳奁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别过头,尴尬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凶你的,我还没弄清状况,所以……”
那女子一瞬间释然,笑道:“是我不好,姐姐,我叫荼茶,是……”女子一下子顿住了,心想:这命格本是命格司君掌管,又是他求我代他职位一天,脏水泼他身上于情于理,嗯,就这么办。“我是命格司君。”
“啊,这么说,我到了冥间?所以我是鬼了?”唳奁不相信地问了一遍,得来的是肯定,唳奁立马蹭到床里头去,说:“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投胎就投胎,你抓我来干什么?”
荼茶苦着脸说:“都怪小牛小马抓错了人,还有……”荼茶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唳奁只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荼茶像下定诀心般说道:“我手抖,写错了命格。”到后面荼茶越说越小声,像蚊子一样细小。
唳奁听了便知了原由,见着女子这样的反应,便故作轻松理了理广袖,心里想着自已在阳间一定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仗理欺人的人,口上说着:“这样啊!那你知道我在阳间的身份吗?”
荼茶本以为唳奁会暴跳如雷,打她一顿,没想到唳奁会这么平淡,倒是自已想象力太过惊人,荼茶不免轻按胸口,安慰道:没事,没事。
而唳奁会问这个以及如此平淡皆是因为,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她不记得了,不过凭感觉和眼角的泪,这是个悲伤痛心的梦,而且应该跟在阳间的那一世有关,但自已一点儿也记不起那一世所经历的,所以好奇让她问出这个问题,心里想着:反正要投胎了,悲伤就悲伤吧!明白点总好受点。
荼茶边拍胸口边走到茶案前,施法翻开生死薄,笑着说到:“这好说,唳奁,太史大夫之嫡二女,生于广星天朝234年,死于251年。”说到死于时,荼茶脸垮了下来,神色暗淡“姐姐竟和我一样英年早逝”
“麻烦换一个用于女人不那么别扭的成语。”唳奁扶额道。
“呵呵,我没读多少书,姐姐别见怪。”荼茶尴尬解释道。
“好了,那上面没写死因鸣?”唳奁见了荼茶的窘样也没有笑话她,而是转移了话题。
“没有,理应说,这上面会记着你的所做善恶,可是却没有,姐姐生前莫不是……”荼茶说到这便不说了。
“莫不是什么?”唳奁用疑惑地眼神看着荼茶。
荼茶叹了口气,“孤独之人。”
唳奁好笑道:“为什么啊?为什么没有记载善恶,就是孤独之人?”
荼茶见唳奁笑了,便也笑道:“姐姐,这个我猜的,你别介意啊!”
唳奁笑笑,说:“你怎么猜的?”
见唳奁没有半分怒色,也就大胆说了:“姐姐,你看,你活了十七年,却没有成善人恶人,定是没人陪你一起呀!”说完,神釆飞扬,满是被自已所佩服到的表情。
唳奁低头暗了暗眸子,心想:也许吧!不过也不重要了,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这么想想唳奁心里头好受多了。便抬头问:“对了,你说的错命格是什么样的?”
荼茶猛一拍头,叫道:“唉呀,把正事忘了,都是这嘴巴,一谈起来便不停了。”荼茶讪讪笑道:“是去天曜皇朝,名字叫莫柒琳,是个孤儿。”
荼茶急忙悟住嘴,却又释然,笑着说:“姐姐,你一穿过去就是十六岁哦,不用受苦的!若是一个人无聊,可以早曰觅得良人哦!”
唳奁颇为无奈,干咳了几声,还没开口,荼茶便关心地问:“姐姐没事吧!怪了,鬼怎么会嗓子疼呢?”
唳奁尴尬道:“没事,没事。做做样子。”看着荼茶了然的样子,开口道:“天曜皇朝是什么?为什么是十六岁?”
“天曜皇朝是另一个世界的朝代,至于十六岁是命格时间问题,也都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地清的。我带你去轮回道吧!”荼茶拉起唳奁便往外走,唳奁却避开了她的手,荼茶疑惑的望着唳奁。
唳奁不急不慢道:“我还没答应呢?我知道我穿过去的人物是个重要人物,不然你也不必为一个小人物如此多费口舌,要的,是我的反应,对吧!”
荼茶眼神有些复杂,一咬牙:“是,你想要如何?”
“我要下一世不再孤独,一世长安,并且不喝孟婆汤。”唳奁直言道,却是在赌。
荼茶犹豫了后,说道:“好。”心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生生世世,虽然这破了例,却没事,比起整个命格是小事。
“哦,对了!”
荼茶怕唳奁又反悔,紧张的看着唳奁。
唳奁看到荼茶紧张的神情,她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伸手拍拍荼茶的肩,正色道:“以后不要让我第一次见到的鬼豁害人了,另外,转告他,长的可怕不是他的错。”
后面的话听起来是在安慰,实则嘲讽,唳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谁让他吓她的,估计这也不怎么伤他的心,那语气,那调调。咦,怎么有些像荼茶呢!
荼茶只好不自在的笑来掩饰,“一定带到。”
已经带到了,还是你亲口对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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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唳奁后,荼茶端着盛过孟婆汤的碗,心想:如若孟婆没有受伤就好了,或是把汤熬全了就好了,就不怕她去了后,会记着这里,会影响天曜皇朝的后面的轮回。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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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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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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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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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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