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静好在牛津城中心的一家图书馆里找资料,巧得很,她一下子看到了哈瑞编写的一本新书摆在架上。
取下来,打开,她看到前言里,哈瑞写着“感谢anongzen(南涌镇)在我编写这本书期间,所给予的情感和道义上的支持”——又是南涌镇。静好想了一下,翻到最后一页,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她又翻到第一页——她找出版时间,她忘了英国书和中国书是相反的,英国书的数据信息放在最前面,她看到了:这本书是一个月前刚出版发行的。
静好马上联想起哈瑞在火车上说过的南涌镇,还有前一天两人在伦敦,哈瑞好几次睹物思人跟她讲起过的“南涌镇”。
静好有点纳闷,按照哈瑞说过的故事,那个韩国女人难道不是完全将哈瑞当成了一个临时的替代男友吗?每次她的前男友重新出现,她就将哈瑞给扔在一旁了。那为什么哈瑞还要在新书里写这样情深意厚的致敬前言呢?
是哈瑞重情重义,还是他实在是太孤单了放不下这个曾经陪伴自己一段岁月的人?还是,他对她就是情有独钟、难以忘怀?还是,他们其实一直没真正分开?
她用手机对着这段前言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书放回了原处,闷闷不乐地坐回了阅读区域里自己刚才坐的那个小隔断里,继续翻看着刚才找来的一些资料。看了一会书,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看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感谢anongzen在我编写这本书期间,所给予的情感和道义上的支持……
一字一字看过,再重新一字一字看一遍,静好眨了眨眼睛。什么叫“情感和道义上的支持”?这话说得好沉重呢。
回到校园,去哈瑞办公室单独上课,讨论功课结束,临走的时候,哈瑞又拿出了他记录中文的那个大笔记本,念起那段诗经《关雎》请静好给他矫正发音。
静好赞美他说:“您的读音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棒了!”哈瑞高兴得很,说自己天天练习三次呢。静好微笑了一下。
静好原本都起身要走,想了一下,又坐下,借机以这首中国人的爱情诗为由头,很委婉地问哈瑞,既然哈瑞从这首诗里看到了中国人的爱情观和态度,不知道在他看来,中国人和英国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有没有很大的不同?英国人对待爱情的态度又是怎样的?
哈瑞很认真地回答:“每个英国人的爱情观肯定不尽相同,不过,英国人崇尚对待爱情认真、忠贞的态度,从莎士比亚时代的爱情诗也能看出的。这点和中国人应该是很相像的吧。”
静好说:“这么说的话,全世界的人其实在这个问题上都相似,尽管民族不同、国别不同,但都崇尚‘对待爱情认真、忠贞的态度’。”
哈瑞说:“不过有些人不如有些动物执拗,比如天鹅,死了或者失去了一个伴侣,便从此独自游弋,不会再寻找第二个伴侣……”
静好第一次听说:“是吗?天鹅是这样的?”
哈瑞说:“当然,它们的‘感情专一’,或许只是我们人类想象出并赋予它们的……”
静好又问:“我听说,英国作者有这样的传统,喜欢把所有的恋情,包括单相思甚至是,甚至是婚外恋,都放在自己的作品前言里,做个纪念?是这样吗?”
哈瑞脸上没有表情,挑了一下眉毛,眉心轻微抖了几下,他心里猜到她指的是自己的新书,以及新书上的那段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说:“不能说是传统吧,但是有些英国作者是有这样的习惯,某段生活里有值得纪念的事情或人,某些日子是值得纪念和感谢的,那么他们可能就会把书献给某人或者某段时光、某个地方,等等,仅此而已。”
静好琢磨着哈瑞的话,低头沉思。
哈瑞又似乎是不经意地说:“不过往往作者写下某些文字时的感受,并不一定完全符合他们拿到书时的心境,例如,我有一本书的文稿,是一年多以前就交给出版社了,可是在这一两年里,生活发生了很多变化。”
哈瑞的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静好似懂非懂,琢磨不透。
哈瑞一摊手,问:“呃——,那你们中国人呢?”
静好回答:“哦,我父亲也出版过好几本书,不过都是些生硬、不太有趣的理论读物,印刷的册数很少的,也没有这种致敬前言。再一个,中国作者好像很少这样做的,当然我知道的也很少,可能中国人比较含蓄吧。”
这时候后面来上课的学生敲门,静好一看表,才发现自己的课已经比正常时间延长了十几分钟了,要耽误人家后面的同学了,她赶紧起身跟哈瑞道谢、告辞,离开了哈瑞的办公室。哈瑞点头告别,一脸的平静。
校园里,从哈瑞办公室出来,静好正打算拐弯走向对面那条路,竟然在草地旁邂逅梅奥,这实在是意外,梅奥请静好去咖啡馆坐一会儿。
梅奥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在牛津北边的那所雷丁大学做助教应该还挺顺心。她告诉静好,自己这次是回牛津来看几个朋友参加当天划船比赛的,听说布鲁克斯队很厉害,之前有两名成员曾经参加过你们北京2008年的奥运会呢。
聊着聊着,梅奥和静好就难以避免地谈起了哈瑞。
梅奥问:“哈瑞教授挺好吧?”
静好看看梅奥,说:“应该挺好吧,我刚刚上课时看到他,我看他还挺好的。”
梅奥带点忧郁的表情说,哈瑞身上有一种孤独感挺吸引人的,也挺吸引她的,因为她觉得自己骨子里也是个孤独的人。
静好笑梅奥“多愁善感”,静好并不确切知道梅奥竟然一直偷偷爱慕哈瑞,只是觉得梅奥对哈瑞很崇拜,所以她没真正理解梅奥的意思。
静好开玩笑说:“你们都是电影学者,你们肯定有惺惺相惜的那种小情怀吧。你们都是太清高,自找孤独。”
梅奥没有解释什么。
分手前,梅奥邀请静好也去观看划船比赛,说非常壮观,一起给她朋友加油去……静好看看表,离着比赛还有两个小时,于是和梅奥约好时间在教堂学院附近的河边见面,一起看比赛。
静好和梅奥分手后,顺路先去了超市,买了好多日常吃的东西,牛奶、水果、面包之类的抱回家,刚进门把东西放到餐厅,梅奥给她发来了短信,嘱咐她提前一点,别去晚了没地方。
静好赶紧上楼到自己房间放书包,看到李若诗房门开着,便多了一句嘴,问李若诗是否一起去看比赛。
若诗一开始这样说:“不去,我的脚好像还没完全好,走路多了有时候还疼呢,不敢去人那么多的地方。”
静好去楼下厨房简单做了点东西吃,出门前和若诗再见:“那我去看比赛了。”
若诗这时又说:“不然我也去吧,你等我一下啊。”
静好问:“你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说不去吗?再说你要去也不早点决定,我现在是要出门了,你午饭怎么吃?”
若诗说:“我今天起床晚,我吃的
unch,一天吃两顿就可以。我是觉得机会难得,我也去看看吧,从来没在现场看过,又不要门票为什么不去。”他急急忙忙换了衣服,两人出门。
静好开玩笑说若诗:“你呀,看外表是洋乎的很,简直是国际范儿的阳光青年,可是实际呢,你土洋结合中西合璧,各种毛病都不缺了。”
若诗说:“你怎么这样说我?”
静好说:“你是不花钱的事儿,都来者不拒,一琢磨看热闹不花钱,脚疼也要去,跟网上说的,有些明明挺有钱的中国老年人跑到美国教会领救济面包一样;同时呢,你还搞开
unch这些玩意儿了,其实是爱睡懒觉,起来就过了早饭点儿了,没办法才合二为一,你不是土洋结合各种毛病不缺是什么?”
若诗说:“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有一个经济实力强的家庭给做后盾啊?我这是没办法,必须自强不息,我有时候吃
unch,也是为省下一顿饭,尤其我打工的时候,下午就去麦当劳吃了,等于节省了两顿!”
静好根本不信,说:“你家里经济实力不强,你来这里读本科啊?再说你怎么会拿我当例子,我爹妈穷教书匠而已,我们家哪来的经济实力?”
若诗咽了一口唾沫,想说点什么,没说出来。
静好和若诗两人先公交,再步行到了河边找到梅奥汇合,早已经是观众好几层。牛津这种地方,全城加上郊区,一共才十五万人,除了草地嘉年华,很少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观看比赛的时候,静好突然不经意间看到了对面:哈瑞怎么也在,只见他和一个亚洲女子坐一起,正在河对岸观赛,哈瑞似乎对那个女的很热情、很照顾、很礼貌,帮人家拿了一杯热红茶或者热咖啡之类的热饮,那不认识的女子接过饮料时,不小心洒了一点在衣服上,哈瑞还细心给她递纸巾,更让人吃惊的是,哈瑞还帮她擦衣服上的茶水......
那女的是谁呢?她突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静好不想刻意看对面,但是一抬头总能看到哈瑞和那个亚洲女人的位置。
她对李若诗和梅奥说自己突然胃疼,要先回去。梅奥和若诗问是否需要送她,她说不用,自己走走就回去了。
静好悄悄走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和怀疑,一阵风吹得她披头散发。她经过一片牧场草地,草地是油绿色的。她回忆着刚才和之前的各种情景,猜测:这应该就是哈瑞的那位前女友,就是书上写的那个人——南涌镇,令他念念不忘的人。
这么说,他们两人肯定一直交往着!可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约她大雨中看电影?还让自己做临时的助教陪他去伦敦参加讲座?难道真的只是临时找不到别人了?怪不得他那么认真地说还要多给自己50英镑做工钱呢……
想来想去,静好有点生自己的气。自己想多了,哈瑞应该没有别的意思。自己自作多情。
河边,哈瑞陪着那位亚洲女子看比赛。
不宽的河面上几支赛船你追我赶,浪花四溅,上下翻飞,赛船一会儿这艘在前,一会儿那艘超越过去。
水面上,赛艇中,划船的个个是肌肉帅哥,在船上挥洒着他们旺盛的力气和荷尔蒙,岸上欢呼声、“嗨嗨”的加油声阵阵沸腾,好不热闹。
哈瑞客气礼貌地起身对那亚洲人面孔的女士说,自己要回去准备一下次日的工作,就此别过,很是抱歉,留下她一个人看比赛。
那人当然不是哈瑞的前女友,她只是来做学术交流的一位中国学者,赶巧了这几天来学校做访问,对划船比赛很感兴趣,学校的国际交流中心于是把任务交给了同专业的哈瑞,哈瑞出于礼貌,买了热饮,热情陪她一起来观赏这负有盛名的划船比赛。
一听哈瑞有事要走,女学者赶紧礼貌地表示,没关系,自己认得路,一会看完比赛,去超市买点东西就顺原路走回去,让他放心。
哈瑞点点头,行动儒雅缓慢地离开了。
李若诗看划船比赛看得不亦乐乎,谁料起身给参赛者喊加油的时候,人太多,他没站稳,不小心又崴了一下原本就没彻底痊愈的脚踝,“哎呦哎呦”赶紧扶着栏杆……
静好这时候已经穿过玉米市场大街,走回到宽街上,脸上好像受了委屈一样,嘴角闭得紧紧的,低头走着。
路过布莱克威尔书店的时候,她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书店里面,停了脚步,忍不住拐进去,到咖啡角落里,要了一杯大号的热巧克力,一个人坐在书店的沙发上。
静好内心渐生对哈瑞的仰慕与热情,甚至偶尔有砰然心动,她自己是明白的,但是刚才的画面,给了她当头一盆冷水,也让她有点疑惑不解。
她有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她和陈栋梁认识这么多年,父母亲是希望她和陈栋梁成家的,她却不想和陈栋梁结婚。她几次想分手,却没分成,虽然没明确分手,但是陈栋梁越来越市侩,不符合她心目中的愿望。她当然更喜欢与哈瑞在一起交流,她甚至也考虑过,等毕业后,自己真的和哈瑞交往的话,父母亲能接受吗?
可是,现在看来,琢磨过的这些事儿,全部毫无意义,根本就是“拨火棍子一头热”或者是陈先生口里的“热脸贴人家凉腚上”……
哈瑞和中国女学者分手后,也沿着静好走的这条路往回走。其实并非巧合,这条路是他们从河边步行回校园的最短的一条路。
路过宽街上的这家布莱克威尔书店,哈瑞也习惯性地朝书店望了一眼,透过玻璃墙,他看到了静好坐在里面。静好一直低着头想心事,没注意到玻璃墙外的哈瑞。
哈瑞距离咖啡馆的玻璃墙越来越近,他停下站了片刻,一直看着里面的静好。静好竟然毫无觉察,在盯着什么东西发愣,眼神一动不动。哈瑞略一迟疑,也推门走进了书店。
他主动过去跟静好打个招呼,因为不知道静好刚从划船比赛上回来,便建议她到河边去看看比赛的热闹场面。
静好客气地说,自己刚去看了,还看到了很精彩的画面,实在是太热闹了,自己不喜欢热闹,就早点走了,现在很好,这里清净了很多。
哈瑞并不知道是自己陪着女学者观赛引起了静好的误会,还以为静好真是不喜欢河边人太多带来的聒噪……
两人聊了点别的,正说着话,静好突然收到李若诗打来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去接他,他的脚腕伤刚好又崴了脚踝,疼得自己走不了路,现在他想回去。m.χIùmЬ.CǒM
静好说:“若诗,你干脆打电话叫一辆出租车行不行,我再走回去,快走,也要七八分钟呢。”
李若诗说:“打电话叫出租车,至少要花我10英镑,你活动活动,回来接接我,扶着我咱们一起去坐公交车,你有年票不花钱,我自己没买年票,需要花两英镑,可是这一下子就省了8英镑,别忘了去麦当劳打工一个小时都赚不到8英镑呢。”
静好直摇头,拿若诗没办法。她转身跟哈瑞解释说,自己的一个朋友突然有急事找她,她只能先走,很抱歉。
见静好要走,哈瑞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自己的新书送给静好,说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提前送给她。
静好错愕惊讶,哈瑞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再说自己的生日还有半年多呢。哈瑞说,自己是从静好的acebook里看到她注册的生日很快就到了。静好赶紧感谢他。
其实,静好自己都忘了,那个acebook里的生日,是妈妈和陈栋梁的生日,他们俩恰好是同一天。很多人不把自己生日放进或者acebook档案里,而是把比较亲近的人的生日写上,既是一个提醒,也是避免透露太多个人信息。静好觉得没必要跟哈瑞解释得么仔细,收下了书,连声道谢。她翻开书,看到扉页上写着“oinghao”,还有中文:“致静好,祝你不停快乐。”字迹故意写的圆乎乎的,很好玩。
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太阳。落款是:arry。
静好看到“不停快乐”,马上笑了,哈瑞学了这么长时间中文,他是故意这样写?还是他以为这样写是对的?虽然语法上没问题,但是什么叫不停快乐?这样讲中文,多少是有点问题的,至少中国人不太会这样写祝福。
静好想起听来的一个华人房东的故事。说是他教他出生在牛津的女儿说中文:争先恐后,就是怕慢了、抓紧时间的意思,房东让女儿造个句子,结果女儿说:“每天傍晚,我的妈妈就争先恐后回家里了......”这和哈瑞的“不停快乐”,好像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若诗又发微信催静好,静好赶紧和哈瑞告别:“谢谢您的礼物,我朋友着急了,我得马上去。”
静好一路小跑,呼哧呼哧赶回划船比赛的观赛岸边,扶着若诗朝宽街方向的汽车站走来。
哈瑞一直没离开,坐在书店的咖啡区域里看书喝咖啡,十几分钟后,他透过大玻璃墙,看到静好扶着李若诗正从远处走过来,朝着附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尽管哈瑞知道玻璃墙局部反光,从外向内,需要仔细看才看得到里面的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朝着墙角又靠了一下,这样从外面看里面,几乎看不到他。
李若诗脚疼得厉害,一路都靠静好搀扶着,静好还特意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好让他舒服一点。
坐在大玻璃墙里的哈瑞看见了这场景,联想起憨豆讲座那天,正是这个男孩和静好一起在咖啡店吃饭,然后两人一起去听讲座,路上有说有笑的,讲座结束后他俩也是一起走的……
现在又看到两人脑袋靠得那么近,谨慎的哈瑞竟然又增加了几分猜测和疑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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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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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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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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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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