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不止一次听到邻居们窃窃私语,说傅家倒霉生了他这么一个病秧子,难养又费钱,说他命不好事事比不上双胞姐姐。
他不服气,就算人真有命运,他也照样能够逆天改命。
而事实也确证明,除了学习,其他任何事只要傅佩岚能做到,他一样行,甚至可以做得好。
他性子体贴会疼老人,比傅佩岚能讨得长辈欢心,再大一些是成功引得傅妈妈对这个姐姐埋怨,让她傅家寸步难行,完全被自己压制,甚者就连同是儿子傅沛林他面前都要退后一步。
傅沛齐一直觉得只要他肯努力,一定会得到相应回报,可是这些年却不知为何处处碰壁,不但傅佩岚脱离了他掌控,就连傅沛林也不如往日安分。
如今傅妈妈对几个孩子态度也正发生明显改变。对傅沛林多了一丝讨好和愧疚,对傅佩岚也不像过去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偏偏对他却远不如以前信任与呵护了,今天居然还让他认命……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呢?
傅沛齐神情有些恍惚,是了,这所有一切都是从傅佩岚考上大学开始。从她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就学会了反抗,而他和傅妈妈智计百出不但没有没压住她野心,反倒让她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听人说万物相生相克,或许他和傅佩岚就是相克,一方强另一方必弱。
傅沛齐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自从傅佩岚考上大学,他就事事倒霉,不应该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个家只该有一个大学生,傅佩岚读了本科念了研究生,所以他只能考大专。铸造厂工作本来应该属于傅佩岚,她不去,所以现就要轮到他去,他怎么能接受这样安排?这和捡傅佩岚不要垃圾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委屈傅妈妈却一点都不理解,居然还要他认命……
傅沛齐伤心看了一眼亲妈,目光顺着老太太壮实身子瞥到后面炕沿上坐着姐妹两个,心中邪火再也压抑不住,冷笑道,“妈,你现管不了别人就开始把矛头指向我了么?您有本事回头管管身后那两个幸灾乐祸闺女,您找她们回来做什么?劝我?我看是笑话我吧!”
“沛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傅妈妈不理解傅沛齐激动,她看来小儿子一直都是文质彬彬,尤其和她说话是温润柔和,除了上次因为沛林入狱母子两个有些不愉外,再没发生过争吵,就算昨日这孩子拒绝她给安排工作也只是冷着脸不答应,现怎么就发起火来了?
“我怎么说话,您还让我怎么说话?我好声好气和您说不想去铸造厂工作您听么?您现简直把我当成家里累赘,恨不得立刻扫地出门!”傅沛齐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将抬起手指向傅佩岚,吼道,“还有你,现是不是高兴想要大笑?看我和妈吵架你不是觉得特痛?是不是心里讽刺我笑话我?”
傅佩岚没想到他会突然将矛头转向自己,无奈叹息,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看傅沛齐还激动地嚷嚷,非要把幸灾乐祸这个名头扣自己头上,本不想说话傅佩岚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沛齐,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或许今天结果和你预想有些差距,但是没有人能够万事如意,比起许多人你已经算是幸运了。”
“你说得倒是好听,既然去铸造厂是幸运,当年你为什么不去?”傅沛齐讽刺道。
“铸造厂到底哪里不好了?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不上,沛齐,这可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你求来职位,我还能害你不成?”傅妈妈急得直跳脚,这个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她苦心呢?
“是啊,沛齐,人事科职员比起统计员要好上许多,你别因为小岚放弃接班就一味否定这家工厂。”一旁傅大姐附和母亲话,铸造厂效益这两年确实有所下降,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作为本地大型国有企业,就算熬日子,挺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若是日后政策扶持,或许还会再次辉煌。
“你们关系好自然向着彼此!”傅沛齐扭过头,他才不信这群人会这么好心,他不肯接受这份工作一是因为傅佩岚当初拒绝,第二则是这家工厂明显不如当初风光。
傅佩岚叹了一口气,拿过角落里手提包,起身道,“沛齐,我承认我不喜欢你,从小就不喜欢,关系好坏是处出来,你从没把我当作一个姐姐尊敬和对待,又凭什么要求我疼你爱你?只是有一点我想让你知道,我再不喜也不会害你,因为咱们都是傅家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坦白讲,我无法忘记你曾经对我做过那些事情,也不敢保证日后可以毫无芥蒂与你互相扶住,但这不代表我想要看你笑话,你落魄了,我们这些姐姐不但得不到好处,说不定还要被咱妈磨着照应你,你觉得我们应该笑你么?”
若是以前,傅佩岚绝不会和傅沛齐说这些,她看来傅沛齐好坏和她无关,甚至乐不得让这个弟弟受些教训,可是这一年来她经历事情多,也想了许多,前世悲剧确有傅妈妈和傅沛齐原因,可仔细算起来,自己也并非全然无错。
她性子太过刚烈,越被挑拨越气愤,越气愤就越偏激,钻进死胡同是再也出不来,偏偏她没有破釜沉舟勇气,性格也不够豁达清明,无法摆脱亲情枷锁,哪怕受了再多委屈,心中仍旧期盼能够得到傅妈妈疼爱,渴望像傅沛齐一样被呵护,求而不得加上自以为前程无望,终选择了结束。
不愿委曲求全没有错,可她方法却不对,一味和傅沛齐针锋相对不能解决问题。就像刚刚她说,傅沛齐再不好也是她弟弟,对内他们可以分裂,可是对外,人们却只说那是傅家孩子,是双胞姐弟。
傅佩岚不知道她这番话傅沛齐能听进去多少,会不会因为敏感和多疑再次将事情想歪,她只知道自己问心无愧了。
“当年我不同意去铸造厂上班并非因为嫌弃那个单位,而是因为我有好选择,如果当时我没考上大学,你以为我会拒绝去做统计员?”傅佩岚反问,不等傅沛齐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相信如果你现有好工作机会,咱妈乐不得你不去铸造厂。”
傅妈妈觉得女儿读书没用,可对待傅沛齐却不会这样,无论是考学还是工作,再苦再难只要儿子有出息,她都会支持。
现傅沛齐根本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就像小孩子闹脾气,觉得是捡姐姐不要东西,甚至认为去了铸造厂就是低她一等,却没认识到他们二人是完全不同情况,直到如今他根本没有其他出路。
“妈,我先走了。”傅佩岚向傅妈妈告辞,她言于此,如何选择是傅沛齐事。
傅大姐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走。”
傅沛齐未来本就不是她们姐妹能够干预,她们今日过来只是因为傅妈妈,可如今看来明显她们存只会加激起弟弟叛逆,既如此不如趁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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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佩岚到家时冯霄正靠沙发上想事情,见妻子回来连忙收起脸上失落,说道,“回去看丈母娘了?”
“恩,我妈给沛齐找了份工作,铸造厂人事科文员。”傅佩岚换好拖鞋,倒了一杯水捧着回到沙发处坐下。
“他不乐意?”冯霄问,如果傅沛齐愿意话,妻子不该是这样表情。
“我总觉得他是因为我才死活不肯去。”傅佩岚将今日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沛齐心胸确实不够宽广。”
“不管他了,左右有我妈操心。”傅佩岚笑了笑,回房换好家居服走进厨房准备做饭,却见洗菜盆里扔着一把脏兮兮青菜,眉头一皱,“青菜还没摘干净你怎么就扔水里了?”
“额,刚才想事情疏忽了,你让开我来弄吧。”冯霄面带歉意,他本来是准备做饭,可是脑子里总是想起刚刚冯妈妈话,既愧疚自己今天居然威胁了母亲,又失望母亲兄长自私和狭隘。
“你心情不好?”傅佩岚歪着头看他。
“没有。”冯霄微微一笑,想起冯奶奶给钱,连忙擦干手上水渍,掏出信封递过去。xiumb.com
“哪来?”突然见到这么多钱,傅佩岚有些诧异,手指翻动,刚好八千,了悟道,“是爸妈给?”
冯霄点头。
“……那,你是因为这个才难过?”傅佩岚小心问道,她知道这笔钱对冯家来说不是小数,冯霄作为儿子看到父母辛苦筹钱心中一定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暗暗叹息,“要不这钱咱们就别要了。”
并非她故作大方,而是真不希望丈夫因此内疚和不安,进而影响到他们日后生活。
“你别多想,不是那回事。”冯霄搂住她肩膀,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冯家那边,以后再说吧,若是这笔钱真给父母造成了困扰,他自然会想法子帮忙还清,至于冯斌,既然他连亲自开口借钱勇气都没有,那么想必也没有冯妈妈所说那样急需用钱,冯霄赌气想道。
“明天我单位会抓阄决定福利房楼层,估计下班前就能拿到钥匙。”冯霄说道。他那套房子是三室一厅,卧室两南一北,格局都是固定,只是单元号和楼层需要采取公平手段进行抽取。
傅佩岚高兴地抬起头,“若是能抽到低层就好了。”
家具厂这次建设职工福利房只有一栋楼,共八层三个单元,他们马上就要有宝宝,若是楼层太高以后带孩子出门遛弯就费事了,现房子大多没有电梯,婴儿车又重,扛上扛下十分吃力。
“看运气吧,争取给你抽个一层或二层。”虽然一层潮湿,但是领孩子出去玩耍很方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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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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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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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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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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