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住在学校,我还能放心点,只是现在你说的再好我也是不放心。你这样突然离开,街坊邻居难免会传出一些闲话,对你,对咱们家都不好。”现在这个时代,很少有谁家的小姑娘离开父母独自居住的,“更何况这里一个月十五块的房租可不便宜,你又得自己开火做饭,一个月也是不小的支出。”
“可若是我现在搬走了,房租也是退不回来的。”傅佩岚笑道,“三姐,我现在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我住在家里不舒坦,咱妈和沛齐也不会让我舒心,到时候天天吵闹邻居更会拿我们母女姐弟说嘴。至于钱,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赚钱的法子了。”
“你能做什么?”不是傅佩瑶瞧不起妹妹,只是现实摆在这里。
对于姐姐的质疑,傅佩岚也不生气,这个年代不像以后,兼职打工的场所到处都是。现在的人生活主要还是依靠分配得来的铁饭碗,能在国营大厂上班更是风光无限,甚至有些人还十分看不起市场摆摊的小商小贩,觉得没有固定工作是个十分可悲的事情。
傅佩岚笑了笑,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已经做好的长裙,抖开裙子给傅佩瑶看,“三姐,好看么?”
傅佩瑶双眸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和喜爱,“真好看,你什么时候买的?怕是不便宜吧?”傅佩瑶情不自禁的接过裙子摸了两下。
傅佩岚看着姐姐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姐,你没发现这料子眼熟?”
傅佩瑶愣了一下,盯着裙子仔细看了两眼,确实有些熟悉,只是……
“难道是我送你的那块料子?你裁了裙子穿?”傅佩瑶问道,“这是哪家缝纫铺的手艺?做得真不错,这领口上的绣花更是精致。”
“那你说,这裙子若是放在制衣店里出售,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吧?”傅佩岚有些兴奋的问道。
傅佩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觉得不可置信。傅奶奶在世的时候喜欢摆弄针线,也时常拉着他们几个姐妹学上一会儿,傅家大姐和二姐对这个不感兴趣,每次都会找借口躲开,倒是她和傅佩岚跟着认真学了一段时间。若说裁衣服,她也是会的,但是这样精致的绣工却不是傅奶奶能交给她们的。
“你快说,到底哪里来的?”傅佩瑶急着问道。
“自然是我自己做的。”傅佩岚得意的说道,自家三姐的眼光一向不错,若是她喜欢这个款式,想必销路应该不会太差。
“这也是你绣的?”傅佩瑶指着领口的绣活问道。
“自然。”傅佩岚点头,随即想到傅佩瑶可能的疑惑,连忙说道,“以前总觉得跟王奶奶学这个没用,如今才知道这也能成为吃饭的本钱。”
王奶奶是傅家的老邻居,也是已故傅奶奶的闺蜜,据说祖上曾是宫里的绣娘,只是到了王奶奶这一代,只剩下她一个女孩。
可惜老太太命不好,年轻时嫁过三个丈夫,却都因为各种原因去世,连个儿女都没留下,渐渐的街坊邻居便传出老太太命硬的说法,王奶奶也死了心,再没想过和谁重组家庭,平时闷了也只是寻傅奶奶到自己家里说说话。
那时候傅奶奶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便时常带着两个小孙女过去闲磕牙。或许是连丧三个丈夫心情抑郁的缘故,王奶奶常年面无表情,总是一身黑衣,阴沉无比,对人也十分严厉,年幼的傅佩瑶十分害怕这个老人家,跟着傅奶奶去过两次之后便再不肯过去了。倒是傅佩岚,从小胆子就大,又被傅爸爸惯的不行,为了王奶奶家里的几块冰糖,倒是见天儿跟着傅奶奶过去串门子。
后来傅奶奶去世,王奶奶狠狠的病了一场,从此便很少出门了。那时候傅佩岚想着老人家虽然看着厉害,却每次都会为她准备许多瓜子冰糖这样的小零嘴,心知那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便时常在放学后过去坐一坐。一年前王奶奶重病,临终前将房子卖了钱捐给了孤儿院,自己则在医院里阖上了眼睛。
王奶奶在柳树巷最出名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嫁过三任丈夫,第二便是她绣过一副百鸟朝凤图,后来被外地一家大绣坊出了高价买走,老太太也正是靠着这一笔钱和国家的帮扶,这才安稳的过完了余生。
可是在傅佩岚的记忆里,王奶奶却是从没动过针线的,更是没有教过傅佩岚什么手艺。只是面对傅佩瑶的怀疑,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说得通的解释。反正整个柳树巷都知道王奶奶脾气古怪,若不是她曾高价卖过一副绣品,怕是整个巷子都没人知道王奶奶还有这门绝活。谁都知道唯一能让王奶奶有些好脸色的也就是傅奶奶和傅佩岚,因此她说跟王奶奶学过刺绣,没有人会怀疑。
“没想到当年你见天儿的往王家跑,居然还真学了些东西,我还当你就顾着吃呢。”果然,听到妹妹说起王奶奶,傅佩瑶便恍然大悟般笑了笑,“不过你这丫头倒是真能藏住话,绣活这么好居然愣是没露出一点儿。该不会是怕被咱妈知道了逼你干活吧?”
以前他们家的衣服都是傅奶奶来做,后来老太太去世,手艺不行的傅妈妈便将主意打到了跟着婆婆学过制衣的两个女儿身上,甚至果断的将傅奶奶留下的缝纫机搬到了姐妹俩的屋子里。
只是当时傅佩岚年纪小,又正在读书,傅爸爸拦着不让她上手,于是家里一年四季的衣裳便落到了傅佩瑶的头上,后来她到了纺织厂上班,每年总会分下一些布料,傅妈妈更是连买布料的钱都省下了。
傅佩瑶觉得,若是傅妈妈知道傅佩岚曾经跟着王奶奶学过刺绣,只怕会天天逼着让她也绣出一副百鸟朝凤图好发上一笔大财,自家这位母亲可不会记得傅奶奶曾经说过,王奶奶为了那一幅绣品,整整绣了三四年。
听到傅佩瑶的调侃,傅佩岚苦笑。她没看过王奶奶的刺绣,但却知道,她们二人对待刺绣的观念绝对不同。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傅佩岚都不会像王奶奶那样耗费数年只为了绣一幅图,老人家把刺绣看成是艺术,若不是生活所迫,估计她绝不会将自己的作品出售。可是傅佩岚不同,她喜欢刺绣,但同时也将这门手艺当成是谋生的手段。m.xiumb.com
“我现在只想着能把裙子卖个好价钱,要不然真的要坐吃山空了。”傅佩岚小心的将裙子折好,想着这几天辛苦一些,争取把另一件做好,尽快送到周艳的制衣店。
“别担心,这么好看的裙子,大家一定都会喜欢的。”傅佩瑶忍不住又摸了摸裙子的下摆,面露不舍。
看着姐姐看中的喜爱,傅佩岚有股冲动想将裙子直接送给她,只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现在还没有资本满足姐姐的渴望。
“三姐,等我赚了钱,做一件送给你。”傅佩岚承诺道。
傅佩瑶笑了笑,“那倒不必,我一个同事刚好送了我一块布料,颜色比较鲜艳,妈让我自己留着,虽然没有锦缎看着高档,但质量也不错,回头我模仿着你这个款式自己做一件就是了,只是这领口的刺绣要你帮忙绣一下。”
傅佩岚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无语,她这边裙子还没卖出去呢,自家亲姐姐居然就率先惦记着盗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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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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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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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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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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