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畹是北方人,在之前的十八年岁月里,她对江南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唐诗宋词里的那些曼妙诗句中。对于电视上偶有台风、海啸之类的报导,九畹也固执地以为那是福建海南那边的事。
所以,在填写大学志愿时,她选择了南京。
而南京也非常给面子的在她初来的一个月里日日阳光晴好,温暖明媚。
于是,在十一国庆长假的七天里,九畹和她的室友,以及室友的男朋友和其室友们,一起组团,在周边大玩特玩了几天。日日爬山下湖,登峰望岭的下场就是在五号晚上回来后,三个女生全累瘫了。秋啾还强撑着去洗了个澡,可九畹却是一头扎进了黑甜乡。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第一次睁眼的时候,九畹看见屋子里的光线暗暗的,还以为早着呢,便又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五脏庙再次把她唤醒后,一看表才发现:靠!居然已经快12点了!
不过这外面的天,怎么这么黑啊?
九畹披上衣服趿着拖鞋去了阳台,结果一开阳台门就让外面的情形吓到了。
昨天还扶疏美丽的校园,今天就变成了烂菜叶子遍地的灾难片现场。残枝断叶满地,滚得满地的垃圾筒肚口大开的下场就是满里面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飞满了整个世界……
“外面那是怎么了?”
介于肚子太饿,两个室友又还没醒,所以九畹只好自己去食堂。坐电梯的时候,就和一个看起来比较眼熟的女生说话。结果,那女生一脸看怪胎的表情瞪她:“你不知道?”
九畹把眼睛瞪得和她一边大,坚守地摇头,她要是知道还会问?
那女生一脸的受不了:“昨天晚上刮那么大的风,还打了一晚上的旱雷,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你居然没听见?”
呃!说实话,她还真是没听见。不过也实在怪不得她,她老人家这几天玩得太嗨了,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的情况下,除了睡觉她能顾得上谁?
不过说实在的,这昨天晚上的风到底刮了有多大啊?
九畹去食堂的路上只惦记着自己的五脏庙,回来的时候倒是有了闲情逸致。一路东看看西看看,结果……啧啧,真真一地的烂树叶子断树枝啊!
这哪儿还是校园啊?多两坟包都能混充乱葬岗了……
不过就是这,九畹也逛得颇是小惬意。狂过大风的天,对于南方妹子来说或许已经很冷了。可九畹是北方妹子,她啥冷天没见过,这算啥?
然后,‘咔嚓’一声,脚下响了。
低头一看,是截小树枝。
只有半尺长的一个小枝头,看不出是什么树上头的。可是,这家伙怎么成这样了?外头的皮,里面的芯,都干成干儿了……
有没有搞错?
这才十月,北方干成那样,现在这月分枝条也还是柔韧的,怎么这大南方的居然枝条都干了?
九畹楞了一下后,抬头赶紧看。可不管是两边的行道树也好,还是草坪里的植被也罢,虽然让大风刮得个性凌乱,可好歹都是绿油油的。
呃,难不成这是哪个树有病,枝枯了一截才让大风给吹下来的?
倒是有这种可能!
想通了的九畹把枝儿往旁边一扔,拍拍手就准备走了。
却没成想:这边她刚把枝儿给扔了,头顶上就传来了‘轰’的一声!
一道炸雷!
足有碗口粗的闪电从天际划过。
吓得九畹原地呆滞五秒后,便和后头有狗撵的一样往宿舍楼跑去了。她跑得快,可那雷却似乎炸得更快,一声接一声,一重接一重,漫天的黑云很快就把灰蒙蒙的天全给遮住了。
大中午一下子变成了大黑夜,路上的感应灯全亮了,可再亮也挡不住那突然‘大祸临头’的恐怖!九畹喘着气一脚踏进宿舍楼门的那一刻,都有一种劫后逃生之感!
她也搞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反正她就是……浑身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楼厅里和她一样刚跑进来的女生颇有不少,同样从外面继续往进跑的女生更多。一下子进来太多人,电梯不够用。九畹便找了个角靠着墙缓气,等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拍着小心肝问旁边一女生:“这南方的天,都这么吓人吗?”
那女生先是楞了一下,而后笑了:“又是你?这才哪儿和哪儿啊?昨天晚上的才吓人呢。咣咣咣咣的砸了三四个小时,都上报纸了,你都不知道吗?”
又是一脸被嫌弃的表情!
九畹很冤,她老人家昨天晚上睡那么香,今个儿才爬起来就去祭五脏庙,怎么会知道报纸上在搞什么飞机?不过,不管报纸上怎么搞,听这女生话里的语气:“莫非这雷打得不正常?”
女生一脸当然:“连着打几个小时的雷不下雨,你觉得这事正常?”
呃!
这正常不正常的她怎么会知道?她二姨又不是气象局的?
九畹有点小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站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女生却似乎家里有人在气象局,见她不懂便马上加入到了这个刚建立两秒的小团伙里,然后给她们科普,什么叫云层放电?什么叫带电粒子?然后又扯到了什么对流云团。什么两个或几个对流云团行进的方向不对付,相互摩擦就会开始打雷了。如果对流云团中有湿热性云团和干冷云团时,两云团的对流会改变湿热性云团的内部状态,使其中的水汽析出,变成雨滴掉落下来形成下雨。如果两对流云团对流不构成下雨的条件则就不会下雨。
专业名词一堆,听上去似乎十分牛叉!
九畹听得津津有味,旁边好几个女生也挤过来听科普。本来大家还都觉得这光打雷不下雨的事,怪渗人的。可经这位一科普,却好象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云彩没有沟通清楚,老天爷就不给下雨,有毛奇怪?
等了好几拨后,电梯总算是清闲了下来。
九畹回味着一脑袋的科普,有些意犹未尽的想,呆会儿回去找度娘再了解一下下。却不想,她前脚刚进电梯,刚刚才的那妹子便也走了进来。斜着眼上下扫了她一遍,脸皮有些抖:“你觉得那人说得对?”
呃?“难道不对?”
九畹说完就想掏手机,现场百度。却不想,她这边手机还没摸出来,那女生却已经义正言辞地说了:“雷乃阴阳相簿而生,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方为正理。只有雷却未有雨,乃是天地阴阳不协之兆,亦是妖孽当道也!”
妖孽当道?
九畹被这四个字震住了。
她老人家目瞪口呆,一路上嘴巴张得老大,可里面却再也没蹦出来了一个字。路过那女生屋的时候,九畹还特意往里面瞄了一眼,结果就发现那妹子一进门便举着一把桃木剑似的东西在那边练活体瑜珈……
人生简直不能够更奇妙!
九畹一头黑线的回屋,却发现:那两只居然睡得还没醒。九畹站在自己的床面前,发了半天的呆也没想起来要干什么?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切了,便悄悄地打开电脑寻摸了一只鬼片来看。
别说,这天这地这时节这环境,还真是看鬼片的最佳时期。
九畹戴着耳机,看着里面惊悚的剧情,听着那神猫鬼叫般的配乐,简直是销魂得一个不能。尤其是在演到半夜风起,一身大红的僵尸女王带着她的无数鬼仆鬼众从黑雾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时,九畹觉得她的汗毛再一次的全部竖了起来。
然后,她的肩膀就被一只冷冰冰的小手……摸上了……m.xiumb.com
“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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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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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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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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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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