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秋只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我,在他的眼里仿佛此时此地就只有我与他二人,半晌他才道“当日若换作是先生,一样会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以命相救”。
我笑道“那是自然”。
白笑秋也笑道“看来我与先生一样,都是性情中人”。
我淡淡笑着并不回话,这些天来一心的想着,念着,盼着,今天终于得见,他看上去还是显得单薄有些弱,别的也没什么大碍,还能故作轻松的说笑,心下觉得宽慰不少,心愿已了,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许是这廊道是偷懒醒酒的绝佳去处,十四少同十九少一起来了。白颜冷不甚酒力我是知道的,但十四少向来是深藏不露,他这时来到此处又是为着哪般。
我微微一欠身,道“十四少好,十九少好”。
即便在人人都欢笑的日子里,十四少依旧木着一张脸,我不知道他是天生不爱笑,还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是值得他笑的,我与他数次见面,他能笑的时候我是掰着手指头也数的过来。
白颜冷臂弯处搭着长袍,内里平展如丝滑,到底是我眼神好,领口处的兔毛光泽亮丽,看起来很是保暖的样子。他朝我一笑,道“飞飞怎么不在屋内喝酒,刚刚公主还问起你,我跟她说你换衣服去了,不曾想来这儿吹冷风来了”。
我忙笑道“十九少说的是呢,我正要回去”。
十九少看我一眼,淡淡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又对立在树下的白笑秋道“四嫂让我拿了披风过来,天色晚了,夜里有风,怕你凉着身子”。
有人关心总是好的,即便那个人不是我,只要他安康就好,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前些天在野外的时候同十四少说了太多话,尤其是他那句,你若是梅花,我便落在梅花树下,苦苦盼着,只待有一天你能够从树上落下,与我为伴,你若是风,那我便随了你去,你吹向哪儿,我便跟到哪儿,这样可好。
这些天除了担心白笑秋的伤便是躺在床上,亦或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只我一人独处的时候,脑子里便会蹦出十四少说的这些话,我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暧昧,还是调侃,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还是信口开河,是说说玩儿的,还是在向我释放什么信号,我不得而知。我与白笑秋虽说已无可能在一起,但倘若让我接受另外一个我不了解的人,还是做不到的,对白笑秋我还余情未了,对殷子然,我也有过承诺,如果此生注定无法同白笑秋在一起,殷子然便是我最好的归宿,我想我终究是个女子,也会疲惫,也会心累。更何况我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年幼无知懵懂的小姑娘,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再过几个月我便十九岁了,人生能让我选择的机会已所剩无几,容不得我再一次走错。
走过十四少身旁的时候,我并没有看他,只低垂着头快步走,他从身后叫住我,道“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吗,非得低着头走,再不然就是喝醉了酒”。
我锰地将头抬起来,冲他喊道“我苏飞飞可是千杯不醉,区区几杯酒也能灌醉我,十四少也太瞧不起我了”。
十四少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眼神,定定立着,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静静地看着我。
我往胸脯上一拍,道“十四少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十一少,我与十一少一同喝过酒,他最清楚不过”。
身后的十一少忙摆摆手“可别拉上我,不干我事”。说着从石台上跳下来,眼瞅着要溜,十四少道“我相信苏先生刚才说的话,那日你与她在后山喝酒喝到深更半夜,白府人尽皆知,有什么好隐瞒的”。
白颜冷一边将披风给白笑秋披上,一边笑着道“十一哥最会故弄玄虚,不够坦荡”。
十一少正欲回话,突厥二王子来了。
头先行成婚礼的时候,他便是代表家中长辈亲自将三公主的手搭在十七少手腕上的,那种从内心发出的期盼跟不舍让我为之动容,没想到一向以刚强不阿形象示人的二王子也有款款柔情的时候。
我同各位少将喊了一声“二王子好”。
二王子笑着道“今天是家妹与锦漠侯的成婚礼,以后我们也算是亲戚了,一家人见面不必见外,那些文邹邹的礼仪暂且放一放”。
我道“二王子果然是豪爽之人,令苏飞飞佩服”。
二王子以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我,道“仅仅是佩服,远远不够,我要求的可比这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佩服虚言要多的多”。
我傻笑着不说话,几位少将似是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都闭着嘴巴,强颜欢笑。
二王子将在场的各位少将依次扫一眼,忽又看看我,诡异一笑,道“真没想到,原来我在飞飞心目中的形象这么美好,既然把我说的这么好,为何又看不上我,莫非是我迟了一步,早在我之前飞飞心中已有了意中人。都说女子天生有第六感,还特准,我也相信自己的感觉,我没猜错的话,飞飞的意中人一定就在此处,是这几位少将中的其中一位,飞飞说我说的对吗?”
二王子一口一个飞飞的叫着,着实让我在这幽幽夜空之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嘎达,不禁笑着道“我苏飞飞何德何能,怎敢高攀各位少将”。
二王子朝我走近一步,立在我面前,俯身偏头看着我,笑道“我与飞飞今生无缘,也只好忍痛割爱祝你往后的路一帆风顺,只不过无论你喜欢谁都好,但绝不能是十七少,他现在已经是我妹夫了”。
在二王子求晋帝赐婚之后,十七少又突然的非三公主不娶,大家都知道平日里我与十七少吵吵闹闹关系匪浅,此种巧合,不光是白府,就连二王子和可汗,乃至晋帝都对我俩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又碍于种种原因,大家表面上不说,全都闷在心里自个儿琢磨,这一点我还是能想到的,所以,我现在能做的便是尽量跟十七少撇清关系,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敏感关系,我不希望十七少过的不快乐,也不愿意三公主因这事跟十七少闹别扭。
我尴尬一笑,道“以前十七少是骁勇善战,如今得了娇妻傍身,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弱女子,公主身份尊贵,娇俏惹人喜爱,岂是我能比的了的”。
二王子也笑了,他道“那样便最好,中原有一句话,叫小女子大智慧,不容小觑,飞飞的实力有目共睹,那日在朝堂之上三两下便将我回击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又何须妄自菲薄”。
我微微一俯首,拱手道“让二王子见笑了”。
二王子从我身边走过,分别跟立在廊道上的十四少、十一少和白笑秋打招呼,一斜眼瞟见站在白笑秋身旁的白颜冷,笑道“这位便是久闻大名的洛阳城第一才子白府的十九少吧,那日我与你在宴席上对峙时,你虽略显阴柔了些,不及其他的众位少将那般刚强,可当你如行云流水一般侃侃而谈,那长身玉立的气度和风韵,那种自信,博学多识,简直就是让人赏心悦目,雅量非凡,我若不是身为男子,当下只怕要被你的才学和气韵给迷倒了”。
白颜冷嘴角微微一颤,浅笑道“二王子谬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一生胸无大志,只想平安度过此生,怎敢与二王子相提并论”。
二王子回笑,转过头去继续同十一、十四和白笑秋说话,我一边让爱儿掺着往回走,一边听得他们聊着关于漠北、匈奴和酋长一族余孽等等。琇書蛧
只怪这廊道过于庸长,还未走到尽头,这双腿便有些疼了,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慢慢走。爱儿看出睨端,对我道“先生腿脚刚好不宜多走动,前面有个亭子,不如我们过去歇歇脚”。
我道“也好”。
越往亭子靠近越发让人害怕,亭子旁的花丛中似是有个人影在晃动,那人半蹲着,光线太暗看不清他在做什么。我朝爱儿使了个眼色,爱儿心领神会掺着我转身,听得身后的人唤我一声“飞飞”。
在这偌大的白府里,能亲切唤我飞飞的人不多,仅白颜冷一个。我仔细一听,便听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的新郎官十七少。紧忙又转过身来往前走,一直走到那人身边。
十七少起身开来,双颊红扑扑的,散发着满身酒气,他立在我面前,身子左晃晃右晃晃有些站不稳,醉眼迷离的看着我。
我道“十七少大婚的日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喝多了来醒酒的么,这里人少,风大,是个醒酒的好地方”。道完,我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七少道“飞飞,我没醉,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我想跟你说说话”。他朝我身边的爱儿看一眼,爱儿再看我一眼,我朝爱儿眨眨眼,爱儿已然明了,对我道“先生怕是冷了,我去给你拿披风过来”。
此时,只有我与十七少两人,若是换作平日,我肯定会跟他说很多的话,也说不定我们又会为了一件芝麻点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相互挤兑、挖苦对方。而此时我却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脑子很乱,五味杂陈。半晌,我才说一句“天凉了,十七少要多加注意身体,以后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希望十七少能够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十七少苦笑一声,道“真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以前我俩总是吵吵闹闹,都怪我太小气一点也不知道让着你,你在心里面一定很恨我吧”。
我道“我若是恨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话了”。
十七少又道“飞飞,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唤你飞飞,也是最后一次”。
我笑道“今天就让你喊个够,放心,我绝不会不答应”。
十七少听闻便真的朝天大喊三声“飞飞,飞飞,飞飞”。
我一一应声。
喊完之后十七少看着我,我们静静对视半晌,然后我像个婆婆妈妈的阿娘似的语重心长的对十七少好生交代一番,我道“三公主还小,以后你多让着她,把三公主哄好了可汗和王子们也会高兴,他们高兴了你的日子也会好过,去到漠北以后,凡事多留个心眼,能忍则忍,千万不要起正面冲突,别累着、也别饿着自己,自个儿的身子好生照看着便是,别让远在天边的亲人担心,答应我”。我说着说着便流出眼泪来。
十七少乖巧的像个孩子似的,边应声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也哭了。
爱儿拿了披风过来,还未走近,十七少小声道“你一人在府中,多半孤苦,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人扛起,若是有人能为你分担忧愁,我希望是十四哥,你别看他冷淡孤傲,好似不容易亲近的样子,其实他人很稳妥的,你若跟了他,他必定能护你周全”。
我只笑笑不说话。
离别总是伤感的,十七少随三公主去漠北的那一天,太阳高照,整个头顶上方碧空如洗,是个极好的天气。门前的小草也长出了翠绿的嫩芽,花骨朵含苞待放,偶有听见杜鹃在院墙内欢快的叫着。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几棵石榴树,泪流成河,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伤心的哭过了。十七少大婚那天晚上,他还跟我说,去了漠北会给我写信,他真的会吗?而我也说过他离开的那一天我是不会出来送他的。而十七少说,就算我出来送他,他也不会看我一眼,我们都一样无法承受离别的伤痛。
爱儿眼圈红红的,站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我心里难过。府中嘈杂声一片,我听到三太太尖锐的哭声,还听到穆夫人的劝慰声,声声敲打在我心上。
一早备好的马车停在大门口,各种包裹行李已收拾妥当。府中的小姐们哭哭啼啼抱成一团,连同身边的丫头也跟着一起哭。
十一少从我门前经过的时候,还特意朝我院子的方向看一眼,见我红着一双眼,我朝他摇了摇头,他也不便于说什么,就这么走了。
大将军百展奇吩咐,让十一和十四少连同几个侍卫将十七少和三公主一同送出城门之后再回来。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放空的响鞭,驾车的小斯一吼,那马儿便哒哒的跑起来,随之便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十七少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我又能在白府呆多久,一切都未可知。我立在院子里如从梦中醒来一般,拔腿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跑,爱儿在身后追着我跑,边跑边喊我,我只当作没听见,依旧拼了命的跑,只觉得一双脚如千斤重怎样也跑不快,越过长廊,跨过门槛,穿过小桥,就这么一直跑着,直到载着十七少的马车从我眼前消失不见。我累的气喘吁吁,匍在地上。
白笑秋从身后掺住我,他道“地上凉,快起来”。
我边哭边对他道“他走了”。
白笑秋安慰我道“他走了,我还在,没想到你对十七的感情那么深”。
我回头,见他落寞的样子,几天不见,他好似又清瘦了,他怎么啦,短短不过十几天,整个人消瘦的如此厉害,十七少大婚那天,我瞧见他的时候还不似今天这般,可能是月光骗了我,他其实一点也没康复起来。那么他当日跟我说他已经无碍,是安慰我不让我担心吗?我知道他终究还是误会我与十七少之间有私情,先是阿祖,现在又是十七少,他误会我的时候可不少。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跟他解释,也许人们的眼里只看到我与十七少两人打打闹闹,如同一对璧人一天到晚争吵不休,却没人能够理解,不只有兄弟情谊,男女之间也可以有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交情。
我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这样的落魄,没有一点少将的气势,声线缓和了些,对他道“十二少脸色这般苍白,可是胸口处被暗箭射伤还在反复还未好妥帖么”。
白笑秋看我一眼,悦色道“你还是担心我的,对吗?”他说到激动之处,竟然一把抓住我手腕。
我没有说话,只看着他,我是担心他的,他高兴我便高兴,他难过我跟着难过,他生病或是受伤,我更是食不昧,夜难安,他的一瞥一笑无不牵动我心。此时,我很想拥着他痛哭一场,我伸出手来很想摸一摸他憔悴的脸,就在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分明看见那假山的后面站着一人,许是泪水模糊了双眼,竟看不清那人到底是爱儿还是楚怜薇。我吓得连忙将手抽回来,后退几步,跟他保持距离。
他已有妻子和儿子,我跟他这样算什么。我道“外面风大,十二少身子虚弱不宜久留,快回去歇着吧”。道完,我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一个人坐在房中,头很晕,很痛,仔细想想,从玄詟参加黄口义考那天起一直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件件让我措手不及,我忙于应付二王子的求婚,外出游玩差点丧命,十七少大婚然后去漠北,所有的这些让我心力交瘁,应接不暇。
爱儿不在,我只好自个儿去灶房打水,有小斯和婢女见我亲自来打水,都抢着帮忙,被我一一回绝。
一双脚被热热的水泡着很是舒服,不禁打了个哈欠,爱儿推门而入,喊我“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我看一眼爱儿,道“许是昨晚没睡好,这才晌午便有些乏了”。
爱儿笑道“那就躺下睡一会儿,我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先生”。
我这一觉睡的实在是安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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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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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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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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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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