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詟急忙道“先生,我一点也不冷,我还热的很呢”。
我笑着道“可不是吗,我瞧着你满脸通红,只怕是热坏了,赶快将帘子掀开吹吹风”。
玄詟看我一眼,我眯着眼对他笑,他只好将帘子掀开探出头去,顿时一阵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再瞧一眼玄詟,见他缩着脖子,冻得身子瑟瑟发抖,在寒风中依旧挺立,为了能出去玩一回,他倒是拼了。
柔柔骑马迎上来和我们的马车并排走,对玄詟道“我说坚强的黄口童生小学士,大冷天的你不怕冻吗,小小年纪就知道耍帅,光顾着风度不要温度,我们是出去玩,若是冻坏了可没人送你回来”。眼神瞟到白颜冷身上,朝他微微一笑再朝他温柔看一眼,心疼中夹杂着埋怨,道“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顾惜自个儿的身子,明知要出来玩也不说多穿点,若是冻出毛病,看谁来照顾你”。道完,娇羞着一张脸定定地看着白颜冷。
白颜冷心领神会,嘴角上是浅浅的笑容,一双眼温柔无比,两人四目相对,举案齐眉,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盯着对方看,仿佛此时这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我明知故问对柔柔道“听柔柔这话,可是在担心玄詟么,你放心好了,出门时我已备好了药,穆夫人不放心玄詟,说他好动怕磕着碰着拿了金疮膏和方精乳,若是真病了这方精乳也可用,听说药效极好,不舒服的时候涂在太阳穴和神阙穴处,不到半个时辰便可生龙活虎”。
柔柔看着我,道“玄詟有先生和穆夫人的关怀,自是用不着我担心,我若是担心那才真叫多余”。
我笑看着柔柔,调侃她道“这么说来我倒是领会错了,你并非担心玄詟,而是另有其人,不过你放心,十九少向来人缘好,温润而雅,翩翩公子,若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只需贴个告示出去,只怕照顾他的人排着队来”。
柔柔不笑了,神色稍显紧张,对我道“是啊,我忘了还有先生在,先生聪慧过人,自当会照顾的妥帖周全,我是闲着没事做,而且我都没说是谁,先生又怎么知晓我说的人是十九少”。
我摸着玄詟的头,笑看着白颜冷,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晓你说的是谁,都是我瞎说的,不过十九少的咳疾刚刚好,确实得多加小心些”。
白颜冷浅笑着对我道“飞飞说的是,我自会当心”。
柔柔脸色往下一沉,吃味的道“到底还是先生的话更要紧”。道完,似是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只得拿马儿撒气,扬起马鞭朝马屁股上狠狠抽一鞭子,大呵一声,那马儿仰天一声嘶吼,哒哒哒的跑起来,瞬间从眼前一闪而过。
这个时候,玄詟将我手推开,气鼓鼓的道“先生,男人的头女人别摸,摸了要倒大霉,晦气的很,以后老死了连鬼都跑来欺负”。
我被玄詟的话呛的不行,咽下一口吐沫,难为情的道“人不大倒是十分自迷,盲目迷惘地相信鬼神之说,这样的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玄詟巴巴的望着正睡得香甜的白青蕊,道“我侄女跟我说的”。
早上听穆夫人说白青蕊知道今天出来玩,激动的愣是一夜没合眼,今天刚一坐上马车还没出洛阳城就呼呼睡过去。
我咧咧嘴,心道,白青蕊,果然是你的风格。
吹了一阵子冷风,见的玄詟红红的脸蛋冻成紫红色,而我也快要冻僵了,对玄詟道“现在不热了吧,若是不热了就进来,冷风吹的久了只怕要吹坏了身子”。
玄詟忙放下帘子,低着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白的一双小手,来回搓着。
白颜冷的心神似是跟着柔柔走了,脸上无任何的表情就这么呆坐着,一句话也没有。
想一想,我还是说了出来,道“温婉大气,细心又贴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我若是男子肯定不允许自己错过这样一个好姑娘,茫茫人海,真情难觅,幸福若是来了,一定要好好把握,切莫等到失去了再后悔莫及,十九少以为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白颜冷轻叹一口气,许是被风吹的,将他双鬓处的头发吹的乱了散落下来,自己却并未察觉,只淡淡的道“若真失去了便是缘分未到,缘分到了自然会走到一起,男女之事我一信天命,所为天命不可违;二来,我相信爱,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真是个冥顽不化的美男子,这两人整日故弄玄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二人是互相喜欢,却又碍于各自的面子不说明,迟迟不肯挑破这层窗户纸,好好的一对佳人,真真儿叫人干着急。我忍不住又问“十九少觉得柔柔如何?”
白颜冷眉眼一闪,先是看着玄詟,下一秒又低下头去,询问我“飞飞此话怎讲”。
我轻笑一声,道“十九少大智慧,莫要告诉我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柔柔她喜欢你”。
白颜冷依旧低着头,淡淡的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固然好,我却看不透她”。
我立了立身子,从白颜冷的眼睛里看出他的迷茫和无助,从他散落的头发上看出他的苍凉,是什么让这个少不经事的男子有了一种对生活的绝望,是什么改变了他,忍不住我问他“十九少,此话怎讲”。
白颜冷道“她太过于特殊,有时候觉得她隔的再远也像是站在我面前一样,有的时候即便站在我面前,我又觉得她离我很遥远,在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害怕,让我却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没想过伸手去抓住,可我害怕当我摊开手掌时除了空气,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光是白颜冷,我亦是有这种感觉,总觉得柔柔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我曾暗中观察过,并未发觉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有的时候也能从她做的事情上看出些睨端,但都是好的,没有什么不妥。我安慰他道“十九少,如有不清楚的,你大可以去问个明白,也省下力气独自伤脑筋”。
白颜冷摇了摇头,道“算了,她若是想让我知道自会告诉我,她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深叹一口气后,白颜冷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飞飞,我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把她招进来的”。
我自吹自擂,扬声道“瞒天过海,就凭我的聪明才智想要招一人进来,不难”。道完,我笑看着玄詟,问他“玄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玄詟眨巴着眼,扭头看一眼白颜冷,又看看我,道“你是我先生,聪明是当然的,不过可不能以此为傲,要戒骄戒躁哦”。
我哈哈笑着道“我知道了,就你话多,竟敢教训起你的识字先生来”。
玄詟脸色一红,垂下头去。
白颜冷摸一摸玄詟的头,宠溺的看着他,口中却是在说我,浅笑道“就凭你的聪明才智,飞飞真会说笑,你当真以为我四哥是白日瞎吗,那样的一个美丽女子,细皮嫩肉,我四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不过当时他打了个盹儿的功夫这人就被你给招进来了,四哥是想阻拦已无回天之术,知道这事他也有责任。我不知道当时你是怎样想的,冒死招来一名女兵,若是被我大哥发现可是死罪,军机要务岂非儿戏,容不得半点差池。你可知道为了替你圆场,四哥在背后做了多大的努力”。
我一张脸惊的煞白,忙问“我瞧着一切安好,此话怎讲?”
白颜冷道“这件事若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大概也不会相信,是我亲眼瞧见的,那日,我去找四哥让他同我一起到洛阳城给李嬷嬷买寿辰贺礼,左右找不到人,后来在廊道里遇见一将士,他告知我四哥往将士们居住的演练场后院去了。我当时还纳闷,此时不正是在演练场操练吗,虽觉着不妥倒也没往深处想,就朝后院去了,你猜我在后院看见了什么”。
我紧忙问“你看见了什么”。
白颜冷道“我看见四哥跪在一将士的面前,声声说是他失职,让那将士替你保密,堂堂驃骑少将军,曾经多么的风光耀眼,却沦落到低声下气给一将士下跪,那窝囊劲儿就跟等着主人为食的狗一样,我当时气极了,朝四哥吼,问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四哥吓坏了,连连叫我小声些,并将我驱赶回去,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惊诧不已,一直以来,我都自以为是的以为一切做到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到是白笑秋在背后替我担着,心中既心痛又忍不住埋怨,为什么他做什么事都要瞒着我。
看我默不作声,白颜冷又道“你知道四哥给他的是什么吗?”
我忙问“十二少给了他什么作为交换的条件”。
白颜冷道“四哥将身上的金丝银线贴身护甲送给了他,你可知道这金丝银线护甲是多么的难得,世上至此一件,是当年我阿爹白老将军在征战时救起一小孩,那孩子是土司王之子,为了答谢阿爹的救命之恩,土司王命人用真金白银铸磨成细线编织而成,只为增加密度和坚韧性,后来阿爹又将这件世上独一无二的护甲送给了四哥,四哥平日上战场都不舍得穿,即便到了腹背受敌的地步也不轻易拿出来,只因想留下阿爹为数不多的遗物。为了替你脱罪,四哥可算是仁至义尽,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我身子锰地往后一靠,头磕在木板上砰的一声响,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曾想到这一切都是白笑秋在幕后默默推着我前行,而我却丝毫不知情,跟个傻瓜似的什么都不知道。琇書蛧
晃动的木板惊醒了熟睡的白青蕊,她睁眼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颜冷浅笑着对她道“我们到了,该起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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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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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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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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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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