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突厥三公主,虽说是个小姑娘,胆子却不小,宫中规矩一律不放在眼里,只管自己高兴就行,性子直爽,快言快语。到处瞧瞧,看一看,高兴了还摸一摸,凑在鼻子前闻着花香。说是陪其实就是个跟班的,走在她身后,公主到哪儿我跟到哪儿,腿都快走瘸了,那公主依旧兴致勃勃一点也不觉着累的样子。
想想那漠北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整日与牛羊为伴,一年里大部分时间见不着太阳光,听说高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气候很是恶劣。要不就是黄沙风暴,有些地方的细沙经风吹,常年累月被风刮的越来越少,剩下砾石铺盖地面最终形成大片荒漠。这样的环境下连生存都难更别说长出什么好看的花花草草了。
看完了牡丹看芍药、蔷薇花、紫金花、郁金香等等,每到一处都喜欢的不得了,闻一闻,伸手摸一摸。
在一颗树下见着秋千,四根绳子穿着木板挂在树下,三公主指着秋千问我“那是什么”。
我笑笑道“秋千”。
三公主走上前去围着看一看,问我“我可以坐上去吗?”
我估摸着这三公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仍旧笑着道“三公主只管坐,本就是用来玩乐的”。道完我也朝前走几步,走到三公主身后,轻轻一推,秋千便晃动起来。
三公主高兴的道“你们大晋国人还真会玩”。说完她又道“用点力”。
我便使劲推,三公主玩的高兴,口中一个劲的喊着“用点力,再用点力”。我累的跟狗一样,呼呼只喘粗气,大冷天的累的满头汗水,几乎用尽了力气送她上树梢,到头来却换来一通抱怨“你力气真小,玩的不过瘾”。
我眼珠一转,笑着道“这个不好玩,前面还有更好玩的,我带你去”。
本想将三公主支开,因我实在没力气推她了。三公主走的快,我跑她不及,也不知怎的就跑出了御花园之外,她瞧见了池水边的一艘小船,跳上小船来让我划船玩一圈。
我认得这是荷塘,宫中的荷塘自是比白府的池塘要大的多,现在是冬天,采莲藕的季节刚刚过去,想必这船便是菜藕的时候留下的。可我不会划船,又不能告诉三公主说自己不会,只得硬着头皮上船,掌着桨卖力的划,捣鼓了一阵子,那小小船儿动了动依然稳稳的停在原地。
三公主问我“你到底会不会划船”。
我不好意思的吞吐道“会,会一点点”。
三公主不耐烦的道“那还不赶紧划,磨叽什么”。
我正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船离开岸边呢,只要离了岸就不能说我不会划,只要离了岸再怎样我也能将船捣鼓到荷塘中央去,正想的出神,听见身后有人在笑。
一回头,见十七少站在我身后,他笑嘻嘻的道“我以为先生只会舞文弄墨,没想到还会划船”。
我急忙朝十七少眨眨眼,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十七少倒也识趣,忙闭上嘴,笑看着我和我身后的三公主。
我再朝十七少眨眨眼,嘟嘟嘴,皱皱眉头,十七突然笑了,终是明白我的意思,他笑着道“苏先生力气小,怕是划的不快让公主不能尽兴,还是我来划吧”。
到底是少将,轻轻松松绕着荷塘转一圈又回到岸边。十七少走后,我又跟在三公主身后去了假山赏鱼。
越过池水走过小桥,在一处盛开的月季花前停了下来,我叮嘱三公主道“别用手碰,小心花中带刺”。
三公主看也不看我道“放心吧,我只是看看,不动它”。
趁着三公主欣赏月季的空挡,我伸展着双臂看向水池里的鱼儿,便听的公主尖叫一声,我紧忙上前问道“公主怎么啦”。
只见那公主伸着手,手指立马红肿起来,伴有血珠渗出来。她看着我,吩咐道“你看什么,你不是奴婢吗,还不赶紧过来给本公主把刺弄出来”。
我心中虽气愤不过,但对方是客人又是娇滴滴的公主,抬头但见晋帝同可汗,王子还有各位少将在前方赏花,只得讲怒火强压下去,帮公主挑刺,只怪那刺扎的太深,怎样也挑不出来。
眼瞧着那血珠往外冒,我紧忙从兜里掏出绢帕替公主擦血,似乎还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公主不耐烦的道“你怎么那么苯,难道不知道用嘴吸出来吗?你可是女婢,女婢就得听主子的,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赶快吸呀”。
我不听,那公主便叫起来“来人啊”。
十七少跟突厥二王子一同赶过来。
此时我心中的怒火再难扼住下去,腾地一下冒出来,将公主的手甩开,我大声道“公主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我不是你的奴婢,你的奴婢在大西北无尽的草原上,第二你也不是我的主子,刚才我已经叮嘱过你了,这花带刺,让你小心些,你不听我的,现在被刺伤着,却让我给你吸出来,我做不到,要吸你自己吸?”
十七少看着我生气的样子,目瞪口呆的立在一旁,像是傻了似的,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也不帮我说句话。倒是那突厥二皇子,问公主道“嚷嚷什么,还怕没人听见”。
公主指着我道“就是她,欺负我”。
我挡开公主伸过来的手,道“谁欺负你了,刚刚我叮嘱过你,这花带刺,可你不听,现在伤着了,却来怪我,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一旁的十七少大概听出点眉目来了,二话不说将公主的手拉过来,含在嘴里一口吸下去。
我心中一惊,后退一步,没想到十七少为了我会这样做,紧忙推他的手臂喊道“十七少”。
十七少只管帮三公主把刺吸出来,吸一口吐一口血水,接着再吸再吐,好不容易才将刺吸出来。
这一幕全被突厥二王子看在眼里,他看了看我,突然就笑了,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正了正身子,道“苏飞飞”。
他哦了一声道“前殿跟我对质的可是你,陛下刚封的惠德教习学士”。
我道“正是”。
那突厥二王子看着我,淡淡笑着道“苏飞飞,好,很好”。
晋帝同可汗还有少将们听见动静也都朝这边走来。
晋帝见地上有血,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立在十七少身边大气不敢出,十七低下头去也不作声,坐在树墩上的三公主突然站起身来,正欲开口话被二王子接过去,他笑着对晋帝一鞠躬,拱手道“陛下切莫多想,刚才是我不小心伤了手指,流了点血”。
晋帝笑笑道“我这御花园里的很多花都带着刺,大家玩儿的时候应该小心些才好”。
一干人等连忙道“是”。
可汗朝三公主看一眼,又朝我和十七少看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反倒是十一、十四、白笑秋和白颜冷齐齐看向我,大有一副事情没这么简单的架势。
晋帝朝二王子手上看一眼,关切的询问道“二王子伤的重不重,要不要传太医瞧瞧”。
二王子紧忙道“谢陛下关怀,已经没事了”。
晋帝和可汗、大将军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公主看着我,愤愤地道“苏飞飞,你给我等着”。道完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二王子紧跟着追上去喊阿妹,那三公主也不回头,只管往前走。
我朝身边的十七少看看,见他嘴角处还留有残血,忙用绢帕替他擦拭。
十七少站着动也不动,只管让我擦,眼中和嘴上满是笑意,柔声道“刚才吓坏了吧,这下没事了,三公主孩子气太重”。
我嘴角抿一抿,心里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打转,强忍着对十七少道“刚才谢谢你”。
十七少手一扬“嗨,用不着这么客气,咱俩谁跟谁”。
十四少立在我对面,双手背在身后,看我一眼,又看看十七少,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没问,就这么站着。
白颜冷面色沉沉,问我“飞飞,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三公主怎么啦,很生气的样子”。
我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白颜冷又问十七少“十七哥,刚才怎么回事,看那三公主刁蛮的很,招惹了她怕是不好办”。
我忍不住生气的道“谁招惹她了,我今天鞍前马后陪她一整天,是她自己不留意,我提醒过她,可她就是不听,被刺伤了手指,硬要我将刺吸出来,我不依,她不饶,是十七少赶过来帮了我,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这下你们都知道了吧,满意了吧”。我一口气说完,不给旁人插话的余地,然后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琇書蛧
宫女送点心过来,见我趴在床上哭,问我怎么啦,我亦是不回话。
晚上的时候,我借故身子不舒服缺席了晚上的宴席,饭后几位少将又跑来看我,十七少告诉我说,那三公主也如我一般说身子不舒服没去吃饭。
同十七和白颜冷聊了几句,心情也不那么难受了,见天色已晚便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白笑秋走在最后,他转身过来叮嘱我道“这两天你最好呆在房中,即便闷了想出去也别走远,非圣上传旨尽量不要出门,免得到时候再碰上三公主生出什么事来”。
我朝他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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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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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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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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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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