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少第一个站起来,冲到我面前,将画纸拿在手中看一看,楞楞的看着我,问“你这又是水又是山的,还有龙在上面,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十四少嘴角微微一颤,看着纸上的画也不说话。
白青蕊只管看热闹拍着手一个劲叫好好好。
柔柔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表情,娇羞的看看白颜冷,冲他一笑,然后指着我手中的画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苏先生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我朝柔柔投去赞许的目光,没想到我想了差不多一夜的点子,竟被她一下猜出来。我偷瞄一眼一旁的白颜冷,见他也正看着柔柔,眼中尽显满意的表情。眼神一个不留神瞟向楚怜薇,见她自顾自嘴里嚼着东西看着远方,再瞟一眼坐在她身边的白笑秋,见他脸上微微笑着,真是难得。这回他总算满意了吧。
十一少微微笑着亦是不说话,一副有所思的表情。
最后,再把眼神瞟向角落里的阿祖,见他独自一人喝着酒,倒一杯咕咚喝下去,接着又倒一杯,又一口闷了。
我轻叹一口气,今天柔柔的表现想必他也能看出点什么来,只要他能早点从这趟感情中尽早抽身,痛就会减少一些。
白颜冷走到我身边,将画纸从我手中接回,朝我笑笑,道“谢谢飞飞精心为我操办的寿宴,也谢谢飞飞为我作画,笑纳了”。将画纸收好交给他身后的婢女,然后走到桌边,端起酒盏,大喊一声“谢各位捧场,干杯”。
话音刚落,便听得内屋咣当一声,伴着小孩的哭声,狗叫声。
楚怜薇一个箭步冲进去,白笑秋紧随其后冲进去,院子里的人也都急着往内屋冲。
俊儿同花花都扑在地上,俊儿嚎嚎大哭,花花嗷嗷直叫唤。水壶从火炉上翻下来,水洒一地,腾起一阵白白的烟雾。
屋里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俊儿烫伤了,还是花花烫伤了,还是都烫伤了。
楚怜薇将俊儿一把抱在怀里,失声哭起来,边哭边到处在俊儿身上摸,口中直喊“俊儿,俊儿,快告诉阿娘,烫着哪里了”。
白笑秋跑过去切切的问“好俊儿,快告诉阿爹,伤着哪里了”。
那俊儿只知道一个劲的哭,一声高过一声,扯着嗓子,哭声震天。
楚怜薇哭了一会儿,锰地将白笑秋一把推开,指着我骂道“苏先生,你害我不成,就来害我孩儿,我孩儿那么小,才刚刚不过五岁,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知道她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好怎样反驳,只喊着白笑秋道“十二少,赶紧看看俊儿伤着了没”。
白笑秋在俊儿身上一通乱摸,我蹲在地上也在俊儿身上一通摸,那俊儿哭的真叫一个宏亮。
楚怜薇也嚎嚎大哭起来,厉声道“我的俊儿啊,你可千万别有事,你要是有什么事,为娘也不想活了”。
突然,楚怜薇伸手过来,白笑秋见状一掌推开她的手腕,大吼一声“薇薇,你干什么,这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俊儿受伤,今天是五弟的生辰,还不赶快带俊儿离开”。
白笑秋怀抱着俊儿,转身对白颜冷道“五弟,对不住了”。
白颜冷道“四哥,赶紧回去给俊儿看看吧,看伤着哪里没有”。
爱儿抱着花花也紧随其后。
经过一番闹腾,一屋子的人也都散了。白青蕊和柔柔留下来陪我,也让我遣了回去。
爱儿一个晚上没回来,我因为担心俊儿也没睡好。
第二天早早起床,坐在屋子里等爱儿回来,快到晌午的时候,才瞧见爱儿推门而入。
我噗通一声从椅子上起开来,问道“俊儿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没,严不严重”。
爱儿苦笑着告诉我“先生,昨晚我们都被吓坏了,俊儿还好,手臂上有个小水泡,堂医说上点药,等结巴就没事了。他呀主要就是吓着了,亲眼瞧见一壶水从炉子上掉下来,倒在花花身上,还好水没烧开,要是烧开了,后果真不敢想”。爱儿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眼泪。
我走上前去安慰爱儿道“没事就好,这几天忙坏了,昨天又有那么多人,以后小心伺候便是”,看着爱儿我又道“昨天也怪我太大意,明知俊儿在,还不知道小心防备”。
爱儿道“谁能想到呢,本来是放在院子里的,要摆寿宴,我也怕出什么差池,就将炉子搬进来,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爱儿啜泣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我拍拍她的后背道“没事了,洗把脸赶紧吃饭吧”。
走到门口爱儿问我“先生,谁送来的饭”。
我笑笑道“我自己去灶房拿的”。
爱儿望着我又准备哭,我朝她抬抬手,示意她赶紧洗脸吃饭。
连着几天,爱儿都在白笑秋的宅院里伺候帮忙,有时候忙到很晚,回来时我已经睡下了。m.χIùmЬ.CǒM
俊儿虽说没什么大碍,但到底是孩子,经不住吓,这一闹腾竟真的病了。
堂医开了药,喝了就好,药一停,又病了,反反复复。
白笑秋跟楚怜薇两人轮番照看。
花花背上和腿上都烫伤了。
听爱儿说,堂医本来不想医花花,可楚怜薇不答应,说俊儿就喜欢跟花花玩儿,要是花花没了,俊儿肯定伤心难过。一再要求堂医连花花一起医治。
堂医只管医人,从未医过狗,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拿狗当人来医。
给花花糊上草药包好,让它躺在窝里。
我因为担心俊儿,坐立不安,有好几次走到白笑秋的宅院,立在门外,很想进去看看他,又碍于楚怜薇咋呼的样子,只好打道回府。
坐着等爱儿每日向我汇报俊儿和花花的情况。每次巴巴的一等就是一整天,实在难熬。
终于鼓起勇气,到了宅院门口又停住了,偷偷朝院子里瞄,眼瞅着满院的紫色蔷薇,听得身后人道“苏先生怎么不进去”。
我吓一跳,回头一看,见是十七少和十四少两人立在我身后。朝这二人笑笑道“十四少好,十七少好”。
十七少笑道“怎么啦,你也知道怕”。道完看看身后的十四少。
十四少永远都是顶着一张关二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话也少的可怜。
我站直了身子,道“十七少,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也知道怕,我这不叫怕好吧,我是担心,毕竟是在我院子里出的事,怎么样我都得担一份责任,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这句话你懂不懂”。
十七少被我挤兑的面红耳赤,对着身后的十四少道“十四哥,你瞧瞧,我都没说什么被她劈里啪啦一通轰炸”。
十四少皮笑肉不笑的对十七少道“既然说不过就别没事找事,往枪口上撞”。
十七少愤愤不平的道“谁说不过了,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是让着她”。
我双手合十,微微一欠身“多谢十七少口下留情”。
十七少又笑了起来,道“走吧,进去看看”。
楚怜薇跟十四、十七少都打了招呼,眼神直接越过我,把我当透明人。我也不搭理她,只管跑过去看俊儿。
白笑秋怀抱着俊儿,喊道“十四、十七你们来了”。又看看我,眼中似是有惊诧之意,他应该不会想到我也会来,但随即还是朝我眨下眼,算是个回应。
我握着俊儿的小手,看了看他的伤,那水泡透亮透亮的,我眼眶一热,极力忍住。
白笑秋发现我的异常,小声安慰我道“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过两天就好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一会儿回去之后什么也别想,好生休息便是,看你的样子,怕是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
自我来白府以后,我俩不是吵就是闹,见面就撕,这样跟我轻言细语的说话还是头一回。
我看着白笑秋,泪眼婆娑,他也看着我,道“别在这里哭,让人瞧见了不好”。我朝他笑笑,转头看着别处。
不一会儿,白颜冷和穆夫人来了。
穆夫人手中端着个赤色盒子,里面装的是金疮膏,是专门托人从娘家拿来的。
穆夫人将金疮膏交到楚怜薇手上,安慰她道“都是为娘的人,我知道你担心着急,待水泡下去之后,把这金疮膏涂上,好的快”。
楚怜薇往地上一扑,泣泣的道“谢谢大嫂”。
穆夫人一把将楚怜薇从地上掺起来,又过去扒开俊儿的衣袖看了看他的伤,跟白笑秋和楚怜薇交代几句话便离开了。
白颜冷进门之后首先看了我一眼,朝我浅浅一笑。
我亦是回笑于他。
然后走到白笑秋身边,跟穆夫人那样扒开俊儿的衣袖看了看,对白笑秋道“四哥,俊儿还好吧,手臂上的伤堂医怎么说”。
白笑秋道“堂医说让我们小心些别让水泡破了,不然会很疼,弄不好还会化脓,然后引起感染”。
白颜冷道“何不用帕子包起来,以免磕碰到”。
白笑秋一副无奈的表情道“俊儿不让,哭的厉害”。
从白笑秋的宅院出来,经过一条长长的廊道,远远听得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叫着。
白颜冷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栋宅院道“十四哥,十七哥,飞飞,前面就是殇影阁,一起进去坐坐吧”。
十七看着十四,十四看着我,我看着白颜冷,大家面面相觑,一笑,朝着殇影阁走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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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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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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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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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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