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吃食依靠的灾民只能四处流离,有些胆子大的,还聚集起来冲击大户,短短几日,乡间就有好几家地主乡绅被冲破,家产被哄抢一空,由于灾民四散,城镇之中也有不少,官府自顾不暇,哪还有兵马救援,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一场动乱不可避免。
毕德胜已经回到雷州府,身体还有些不爽利,知府衙门里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了一个王不见王,眼见城中乞丐众多,毕德胜也不墨迹,自己下了命令,一面派出乡勇维持治安,一面使人收购粮食,赈济灾民,同时又派出一队乡勇,收集流民,前往觉峰镇,一定要把那破开的口子堵起来。
师爷明智刚从京城传来快信,信上着重汇报了恭亲王在大朝时为他出头,谋得了雷州府知府的位子,传旨的太监已经出京。
进入官场一年,就从一个知县升任知府,要不是乱世,哪有这么容易,另外自己保举的一干人等也有了眉目,用不了多久也能活动下来,收好信,毕德胜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这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有了雷州府这一府之地,在这乱世中,是真真正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转眼过了两日,一位传旨太监,两位蓝翎长,还有十多名侍卫骑马进了雷州府,眼见这幅光景,无不在心里记下了,圣旨里面的内容他们知道,署理雷州知府的那位要是不开眼,免不得回京如实禀报一番,还有那新上任的,离京时就得了交代,那位可是和宫里的安公公有些交情,自是不会刁难。
一行人到了雷州府衙门,还没等门房通报,领头的太监吆喝一声,率先进了大堂,守门的府标兵一听圣旨到,哪敢阻拦,亲随门房跐溜转身,奔向后院传消息去了。
毕德胜身体没有恢复,驿站人多眼杂,就住在城中客栈里,指挥城中各处事物,隐隐的这家客栈倒成了半个雷州府衙,一听到衙门差役禀报有传旨的天使驾到,他心里就猜出了七八分,穿上整齐官服,带上侍卫出了客栈。
皇帝宣旨,府衙里面不敢马虎,先是清扫一遍大堂,又摆上香案供桌,陈荣基面若枯槁,可还是得沐浴更衣,这上差驾到,总要穿州过府,可他却没有收到一点消息,由此可见,他已经被人遗弃,没有人给他传个消息。
现在破堤的责任还没下来,可结果还是可想而知,墙倒众人推,这年月,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之人却是比比皆是,轻则申饬,重则革职回乡,自己迷了心,为了谋取这个知府的实缺已然落下不少亏空,毕德胜和他又是生死仇敌,这一会,只能使人回乡变卖家产,把亏空抹平。
没了职务,没了家产,这下半生或许就要潦倒下去,而在这官场上,又存了毕德胜这个大敌,子孙后代恐怕都不好过。
叹了口气,陈荣基穿好官服出了房门,到了大堂,传旨太监已经端坐在高堂之上,见到他也没有好脸色,陈荣基不是那种有风骨的,弯腰打了一千,上首就传来一阵冷哼。
“陈大人,你当的好知府,虽说是署理,可我进了雷州府就见到四野哀嚎,你就是这样为天子守牧一方的。。。。。。”。
陈荣基心里发苦,他哪里看不出来,这太监是要作践他,好得些好处,赶紧解释一番,又使人回后院取来一百两银子,他手头也不宽裕,这些银子是留着路上使用的盘缠,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下人取来银子,太监打眼一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是传旨太监,在宫里使了银子才有这么一个外出的机会,回宫时也免不得孝敬,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收到不少程仪,可那些都是成例,大头还得到目的地收刮,可这个署理知府,竟然拿出区区一百两银子,他们一行十多人,每人分一分,十两银子不到,这不是生生打发叫花子吗。
“哼。。。。。。陈大人,你竟敢公然行贿上差,回京以后,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有你这样的官员,雷州府才会成了这副模样”太监的声音本就尖锐,这大声说出更是刺耳得很。
陈荣基跪了下来:“上差莫怪,下官最近手头拮据,实在拿不出来了,容上差稍候片刻,下官想想办法,另行补上”。
上首的太监听了这话,又冷哼一声,坐回主位,朝旁边的一位蓝翎长使了个脸色,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那蓝翎长佝腰插话:“今日公公进城时见到的那尾珊瑚,卑职使人去问了问,人家开价两千两银子,哎,左说右说也少不得半分”。
跪在地上的陈荣基脸一下子白了,这是明摆着索贿,他现在连一百两都拿出不来,何况是两千两,那生生要了他的老命,可也不敢回绝,身为传旨的太监,回到宫中嘀咕一两句,他这个犯官的下场可想而知。
“公公稍坐,本官去筹措一二”陈荣基磕了个头,那太监正要点头,门外有人通报,毕德胜到了,顾不得陈荣基,下了上首座位,脸上如同换了颜色,笑容徐徐的到门口迎接,这和招呼陈荣基比起来,高下立判。
毕德胜进了大堂,就在门边见到一个身穿蟒袍的太监,知道这就是传旨的,笑着拱拱手:“一路上耽搁的一下,有劳公公久候,些许程仪,往公公见谅”说着话,手里就多了一张龙票,太监瞄了一眼,一千两的抬头,心想怪不得和安公公交好,这一出手就是气派,和那地上跪着的,不在一个档次。
心里想着,手上麻溜得很,银票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毕大人客气了,杂家出宫的时候,安公公还让小的给你问好”。
毕德胜一听,哈哈一笑:“原来是安公公的朋友,那就是毕某人的朋友,一会儿公事了了,聚一聚,也聊聊安公公近况”,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大堂,这时才看见地上跪着一人,那身形,化成灰都认得,毕德胜眼神一缩,把眼中凉意隐藏下来,对着地上那人拱拱手:“陈大人这是怎么了,下官可承受不起”。
陈荣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毕德胜往他面前一站,分明就是他朝毕德胜行跪礼,太监身在大内,要是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毕德胜刚才的表情影藏的快,可他还是看在眼中,虽说不了解情况,可也猜得出两人之间怕是不痛快,乐得做个人情,也不叫陈荣基起来,自顾自和毕德胜闲话一番。
毕德胜打了一会哈哈,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一个蓝翎长倒是有些面熟,那人见毕德胜看向他,点头哈腰的上前打了个满千:“小的给大人请安,前次大人上任就是小的护送,想不到一年不见,大人就是一府太尊,他日前程似锦,还望大人提携”。
“怪不得面熟得紧,原来是故人,一会儿定要多喝几杯,他日到了京城还需兄弟照应”毕德胜话里给足了蓝翎长面子,气氛一时间融洽得很。
又闲话一会,太监见时间差不多了“毕大人请移步,等宣完旨意在畅谈一番”。
毕德胜拱手应下,退到堂中站定,整理了一番衣裳,门外自有人吩咐,几声炮响,升起龙旗,太监高声宣旨。
“。。。。。。”三呼万岁以后,毕德胜起身,圣旨上说的明白,他继任雷州府知府,兵部郎中,雷州府宣抚使,广东盐政使司运同。
这一连串头衔让他脑袋发晕,雷州府知府是题中应有之意,原先他是兵部主事,如今是兵部郎中,郎中是正五品,虽是虚衔,可说明他有管理军务之便,广东盐政使司衙门运同这个职位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他实在不知道是实缺还是虚衔,或者两者皆有,还得回去问张思道才能明白。
这最后一项可就是军政一把抓的肥缺,按照成列,这种职务多是专授地方土司,用于自治,因为宣抚使可自行组建五百近卫标兵,另外辖制宣抚使司佥事,同知,副使各一人,千总,守备若干,活脱脱就是一个上马管兵,下马管民的军分区司令员,有了这个职务,一切都民正言顺起来。琇書蛧
“毕大人,毕大人。。。。。。”太监在上首呼喊几句,毕德胜回过神,上前恭敬的接过圣旨,转身的时候,四目和陈荣基交接,陈荣基脸上灰败得很,圣旨上说的明白,他回京栓用,意思就是考察以后在做他用,比起候补好上一些,可也算是没了着落,就连他闲职都没有一个,照这个局势,仕途算是到此为止了。
“陈大人,要是没事情的话,明日交接,事情办好了,陈大人也好上路”毕德胜语气冷谈,“上路”两字在旁人听来还带着一丝不寻常。
陈荣基木讷的点点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他也没了前几日的气势,回去还得端详一二,怎么把传旨太监的勒索办妥,不然想要安稳回家都难了,那日昏倒后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这几日都在做账,只希望毕德胜眼拙,能够糊弄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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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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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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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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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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