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张元平日里克扣的军饷,下官的孝敬,少说也有百万两之多,去除毕德胜所说的三十万,那剩下的七十万不是就让在场的千总以上武官外加吴太监泉州府平分了,真真的利益均摊,到时候也不怕这些武官们反水了。
毕德胜刚出衙门,一队队绿营兵,水师军兵,泉州府差役冲入兵备道,门前值班的几个门房也全都被捆了丢在一边,转眼,后衙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尖叫声,叹了口气,要是自己不提前上折子,恐怕这样的场景就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官场险恶如此啊。
“嘀嗒。。。。。。嘀嗒。。。。。。”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到了兵备道衙门口,马上身穿总督府标兵号服的骑士翻身下马,看到眼前这个场景一愣,看到站在一边的毕德胜,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人,这兵备道怎么了”。
高升嘴快:“哼,被皇上下旨抄家了”。
“啊”总督府标兵吓了一跳,眼神一转,翻身上马,原路返回了,毕德胜看着远去的骑士,冷笑一声,收了折扇,钻进停在门口的轿子,坐稳了,用脚跺了跺轿底,轿夫们一使力,平平稳稳的往家走去。
毕府客院,毕德胜和张思道正在手谈一局,以毕德胜这样的烂棋篓子和张思道下,简直就是张思道的折磨,毕德胜又想悔棋,张思道没好气的把棋子收回。
“东翁,这次的事情足以看出,皇上是把你当密探看了,不过这事情好凶险,要是张元真的鼓动了总督衙门联名上折子参你,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七品和封疆大吏作对的”。
“我知道,还好咱们下手快”毕德胜一边说着话,一边抓耳挠腮的看着棋盘。
“后面这一手东翁做的不错,利益均摊,联名上折,张元永无翻身之日,想来咱们也该上路了,徐闻县还等着咱们呢,我对徐闻县这个地方,越来越有兴趣了”张思道喝了口茶,一副名士模样。
毕德胜看着棋盘点点头,手里的棋子怎么也放不下“能不能悔三步”。
“噗”张思道喷出一口茶,毕德胜讪讪的笑笑。
泉州北门,传旨太监吴高笑呵呵的和泉州文武作别,接着把毕德胜拉到一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翰林公,杂家这就要走了,有什么话要我传达给安公公吗”。
“呵呵,咱们泉州的特产就是干鱼,料想安公公也不稀罕,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毕德胜也笑着低语。
“好,好”吴高紧了紧袖口,这次远到泉州,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毕德胜给了两千两,另外抄家又分了三万两,另外还有毕德胜让他转交给安德海的两千两土仪钱,真真的大获丰收。
“毕翰林别过,想来不久就能在京城和毕翰林相会”吴高拱拱手,“谢公公吉言”,吴高又朝泉州文武拱拱手,钻进他的马车,他的马车身后跟着一队骑马的大内侍卫,这次连他们每人最少都分润了千把两银子,个个脸带喜色,从毕德胜身边经过时,人人都点头致意,毕德胜拱手回礼。
张元和一众犯官跟在后头,游击将军玛扎哈也分派了一队绿营护送,张元身穿囚服,哪还有半点几天前的风采,经过毕德胜身边时,怒目而视,旁边的一个绿营兵丁见了,想卖毕德胜一个好,伸手就是一刀鞘,张元脸上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除了张元,还有十多位张元私开税卡委任的委员,以及张元府内的师爷,亲眷,这些都是从犯,不过也逃不了一个以披甲人为奴的下场。
一行人走远,毕德胜返身,知府刘居英贴了上来,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世侄,这是咱们泉州文武的一点心意”。他说这话的时候,于此事有分润的文武都看向他,毕德胜笑了笑,接过看了看,纹银二万两的银票,转手塞入袖中“那就多谢师叔了”。
毕德胜收下银子,大家都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刘居英说道“今日事了,本府在翠菊楼摆了几桌,大家同往”。
“怎么能让师叔破费,我已打算明日就离家,前往徐闻履任,今日这顿就由我做东吧,家父还在泉州,以后还望各位多多照应”。
“不敢,不敢”在场官员纷纷应和,毕德胜朝刘居英拱拱手,两人推辞一番,刘居英当先,毕德胜随后,游击将军玛扎哈紧随,朝城内走去。
崎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而行,后面还有七辆大车,其中三辆大车,看那车辙子压过的地面,就知道拉得都是重活,这一行人,正是赴任的毕德胜,由于海上风浪大,什么时候海况好还不知道,只得走陆路,道路颠簸,毕德胜也懒得坐车,转而骑马,倒也自在。
“东翁,此处乃是五通关,从这里往北,就是武夷山,往南就到了两广地界,在明时,这里还有一个千户所,可如今早已荒废,不过这里却是闽浙进入两广的路上要道,只需稍作打理,就能断绝两省联系”。
听着张思道的话,毕德胜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山谷,左右全是群山峭壁,道路两旁确实还有不少残垣断壁“既然是要道,那为何一路行人稀少”。
“哼,四省皆靠海,由海转陆不是更方便,不过这些年洋人猖獗,怕就怕洋人封海,那这里就显得重要了”张思道皱眉说道,朝廷的禁海令他提都没提,许是懒得说这一条。
这时,天空飘起一阵毛毛雨,毕铁赶紧递上蓑衣让毕德胜换上,整个队伍都被后面的三辆银子拖慢了脚步,原本毕德胜想着手里装着银票就万事大吉,可未曾想到,这银票只是在有数的几个地方可以兑换,例如běijing,南京,天津,上海,泉州,广州,广西连一个点都没有,只得先戴上一些,满满三辆马车,也不过装了四万两银子,端是不便。
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几人跌跌撞撞的赶着一辆马车从谷中跑出,见到这一队人马,领头的人大叫到“几位快跑,前面有强人”。
一听这话,毕铁几名护卫纷纷取出武器,迎面跑来的几人一见,吓得勒住马车。
“东翁小心有诈”张思道这时细声说道,毕德胜点点头“你们从旁边过,不要冲了我的队伍”。
三人赶紧谢过,绕到把马车赶到一边,两人就要往后跑,可领头的那位却勒马不动,似乎是想看看这些人怎么对付身后的强人。
“列队”毕德胜取出千里镜,开口说道,他身边的武大点了一下头,十多名护卫纷纷从背囊中取出火枪,尽管还不算熟练,可十吸之间还是装药完毕,在毕德胜身前形成一个半圆形,毕铁看着这些,心里不是滋味,本来这都是他该做的,可现在变成了武大领头,不高兴归不高兴,可他还是和毕大毕二一起将毕德胜保护起来。
火药装完,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面前,有拿钉耙的,有拿柴刀的,有拿木棍的,有拿竹枪的,林林总总不下百人,当先一人,骑着一匹骡子,手里拿着一把金背大砍刀,倒八胡,短罗褂,胸口露出一圈黑毛,长得倒有些像评书里的张飞。ωωω.χΙυΜЬ.Cǒm
看到毕德胜他们,也是一愣,挥手让队伍停下,前面的停下了可后面的还在往前走,混乱不已,
强人头领看到毕德胜他们不过三四十人,自己有百人,在骡子上舞了个刀花“前面的人听着,我是伍峰寨大当家,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们要财不要命,留下一半的钱财就能过去,要不然,鸭猫不留”。说完这话,他身边的一个瘦子小声说道“大当家,是鸡犬不留”。
头领不耐烦的挥挥手“都一样”。
毕德胜看了看强人离自己的队伍有六十步,倒还在滑膛枪的射程,不过这个距离,根本没什么准头“向前十步”。
武大根本没犹豫,十人往前十步,十步一到,又举枪。
“大当家,我看这群人不简单,要不要算了”瘦子看到这摸样,又看到几人手里拿着的短棍,小心的说道。
“怕什么,咱们有百多人,你没看见后面的几辆大车吗,咱们这是遇到肥羊了”说完又朝身后的一群喽喽喊道“弟兄们,打下这一票,每人一斤肉”。
他身后顿时一阵鬼叫,毕德胜也拿出一支火枪,装上弹药,骑在马上往前了十步,随后举枪,那头领看到这怪异模样,又挥舞了一个刀花,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冲字才出口,只听见一声闷响,借着眼前一红。
毕德胜放下枪,看了看,不甘的说道“滑膛枪始终没有准头”。
头领抹了抹脸上,低头一看,满手的红白之物,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受伤了,全身瞅了瞅,好端端的啊,又看了看左右,这时才发现,身边的军师倒在了地上,那个小脑袋这时变成了酱菜缸子,红的白的直往外冒。
身后鼓噪的喽喽们也惊呆了,现如今虽然绿营之中也有鸟枪,可说到底他们都是没饭吃的乡下人,哪见过这等兵器,头领看了看师爷,又看了看眼前的一群人,正犹豫要不要继续上的时候,毕德胜下令开火了。
只听见一阵炒豆声,接着对面燃起一团烟雾,紧接着自己这边倒下三四条汉子,头领座下的骡子也发出一声悲鸣,把他抛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快跑,一群人如同疯了一般往后逃去,头领懵了,又是一阵炒豆声,他只觉得胸口被锤子打了一下,身子就往后倒去,眼睛看到了天空,天空慢慢变成红色。
只放了两枪,对面已经没了人,毕德胜瘪瘪嘴“武大,觉得怎么样?”。
“少爷,不过瘾啊,打仗哪能这么打,真刀真枪的干才舒服”武大嘟喃着说道。
毕德胜也不怪他,哈哈笑了两声“今天不错,每人赏五两银子”,队伍里传来一阵欢呼声,张思道凝神静思,他在想,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这哪像第一次杀人,竟然没有一人有什么反应,毕德胜倒是不觉得,他新兵训练的时候在大粪池里吃过泡面,一堆腐烂的牛肚鸡肠里匍匐前进,这只能算是小场面。
“东翁,是不是把这些尸首交到官府?”张思道建议到。
“不用那么麻烦,赶路要紧,在路边挖个坑埋了吧”这边说着话,那边一路护送毕德胜的三位护军从后面跑了上来,这些可都是军功,他们这是想捡现成的,可看到那一地血肉,三人头一歪,哇哇的吐了起来。
武大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带着人清理起来,有些没断气的就补上一刀,刀砍骨头的声音让三位护军瘫坐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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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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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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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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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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