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太医给李重九行过礼之后,李重九便连忙叫他们给吴有仁看病,并且说了这是气出来的毛病。
两个太医上前,分别给吴有仁号脉,在号脉的过程中,他俩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多看吴有仁一眼没有,这点相当地奇怪。
片刻功夫,号脉完毕,一个太医说道:“吴尚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只不过是急火攻心,只要吃几剂安神的药,好好休养一阵子,就可以痊愈。”
李重九道:“吴尚书吐了血了,应该是很严重的,怎么可能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呢?”
他这是关心的说法,当着吴有仁的表说出来,以表示他对吴有仁的重视,倒是没有别的意思。
两个太医都是上了年纪的,说话做事当然都有分寸,他们一起说道:“太子殿下说得是,那下官再给吴尚书看看。”
然后又是一通号脉,并且还给吴有仁看了舌苔,不过,得出的结论还是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急火攻心罢了,看样子他俩都不是在敷衍了事,吴有仁确实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一个太医过去开药方,另一个太医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他们两个都是多一句的话都不说。
吴有仁实在忍耐不住了,问道:“二位大人,是今天早上才去太医署当值的吧?”
两个太医同时一愣,一起摇头道:“不是,我们早就在太医署当值了啊!”
他俩都是在太医署干了很多年的太医,怎么可能是今天才去当值的呢,他们可不是新医生,如果是新医生,也是没法进宫给当朝尚书看病的。
吴有仁忙道:“两位误会本官的意思了,本官是说,你们不是值的夜班,而是今天早上才去的太医署,然后就被池侍卫找来的吧?”
这回两个太医才点头,一个太医说道:“正是如此,吴尚书说得对。”
吴有仁又问道:“在来宫里的路上,可听到有什么关于本官的流言蜚语?”
他这是问得相当地直接了,他怕这两个太医吞吞吐吐的不说实话,所以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反正再让他害怕的消息,他也得直接面对,想假装不知道,那是不现实的。
两个太医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皱起了眉头,一个年纪稍微相对年轻的太医道:“倒是听说过一点点,听街上百姓议论,昨天晚上吴尚书家里遭贼了,而吴尚书连夜搬家……”
另一个年纪相对稍老些的太医连忙打断话头,道:“只是听说了这些,多的就再没听说了。”
吴有仁只感脑子嗡地一声,虽然早就料到了,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有要晕倒的前兆,既然连“遭贼”的事都传出去了,那屎尿尚书的恶名,岂有不一起传出去之理,按照正常逻辑来讲,应该是屎尿尚书的恶名,先与遭贼的消息传出去。
这个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两个百姓碰面,一个说道:“你听说吴尚书被人称为屎尿尚书的事了吗?”
“哪个吴尚书啊,这事儿我没听说过啊!”
“还能是哪个,就是吏部尚书吴有仁啊,那个刚刚当上尚书的吴有仁,长安城里能有几个姓吴的尚书!”
“他怎么啦?怎么会被叫做屎尿尚书,这个绰号可太难听了!”另一个百姓一定会很有兴趣听这个消息的,必定刨根问底。
那个百姓就会说道:“是因为他家昨天晚上遭贼了,贼人用脏东西泼了他家一门口,然后还把周围的邻居……”如何如之何的一通说。
就算是吴有仁没有亲耳听到,但他也会猜到的,必定是这么回事儿,如果只是百姓们之间互相流传,这也就罢了,但要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故意散播谣言,那么众口铄金,真的说成是假的,假的反而变成是真的,那可就真是要命的事儿了,当官的必定会全都知道,百姓们更是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传到京畿,然后再传到京外各州县!
就在吴有仁着急的时候,杜大下巴忽然说道:“昨天小的上街的时候,听人说杨太尉出城去了,要去京畿地区平乱,不知是真是假!”
吴有仁一听这话,心想:“完蛋了,杨泽在京畿地区走上一圈,那消息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开啊,难不成我今天就得上书辞官,不在京城里当尚书了?”
他要是不能再当尚书,以后就不能当上宰相了,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还什么青史留名,遗臭万年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李重九大急,连忙让两个太医把吴有仁救醒,见吴有仁只晕了一下子,又悠悠醒转,他忙道:“吴尚书,不必惊慌,有什么事儿,咱们商量着来,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吴有仁这时候除了点头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真是倒霉倒大发了,他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要是当初不选择支持李重九就好了,也不会遭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而且他又深恨杨泽,做事一点余地不留,这是往死里整自己啊,坏了自己的名声,那以后自己还怎么能有脸在朝堂上立足。
两个太医见吴有仁好转了,他俩都不肯再多留一会儿,借口还要给别的人看病,就象是害怕再看见吴有仁似的,象逃命似的逃走了。
杜大下巴道:“怕是事情严重了,好象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了。太子殿下,吴尚书,小的以为,还是赶紧给捣乱的人点儿颜色看看吧,要是晚了,指不定得再出什么妖娥子呢!”说罢,他看了一眼池居安。
池居安知道这是让他表态呢,他敢不表态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的也以为,现在应该快刀斩乱麻了,要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后果越是严重啊!”
李重九也点头道:“孤也是这个意思,吴尚书,你认为呢?这事该怎么办?”
实际上,整份事情,受损失最大的就是吴有仁,他的前途都快要被损失掉了,所以最着急的人就应该是他!
吴有仁闭上眼睛,稳定了下情绪,想了想,这才睁开眼睛,慢慢地说道:“不错,确实是应该给杨泽一点儿颜色看看了,要不然,他还会有更加狠毒的举动,不过,这个却也不能着急,至少今明两天是来不及了,咱们人手不够,就算是有再好的主意,也没有人去执行。”
他这话说得十分正确,就算是诸葛亮主意再多再高明,可要是没有大将去执行,那主意也是白想,他们现在遇到情况也是如此,就算是有再好的主意,没什么去对杨泽用,那不还是白想么。
李重九想了想,道:“杨泽去京畿平乱了,孤倒是对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你们谁知道?嗯,杜大下巴,你在街上听到了什么?”
杜大下巴忙道:“小的知道的也不太详细,只是听说因为京畿地区有人造反,是以独孤氏的名义造的反,想要恢复独孤家的朝廷,闹得挺欢实的,所以杨太尉便带兵出京去了,听说还带了不少大将军的儿孙,组成了个什么天策军,好象是这样的吧,小的听也不太仔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把从大侠们那里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倒是实话居多,虽然说得不太细致,但也足够了。
李重九大喜,笑道:“什么恢复独孤家的朝廷,独孤家的朝廷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有什么好恢复的,当真是可笑。不过,杨泽带兵去平乱,这可是好事,打仗这种事算是生死由命,真是希望他能在阵前,被那些造反的人给杀了,那咱们就再没有什么麻烦了。”
杜大下巴和池居安一起点头,李重九说得太对了,要是杨泽死在阵前,那东宫这边可就真的啥麻烦都没有了,不过对归对,可真能有敌人敢冲去砍了杨泽吗?这个答案,也只能是呵呵了!
吴有仁低头思考,他现在体力不行,要不然非得起来转圈不行,杨泽要是能死在阵前,那这可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啊,只不过,谁去制造这个好消息呢,靠着那些造反的人吗?到底是谁造反,有什么样的实力,他们都不知道呢,可不能把希望放在这上面。
想了好半天,吴有仁抬起头,道:“太子殿下,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那些造反的人杀不死杨泽,那我们帮帮他们呢?杨泽会不会真的死在了阵前?”
李重九嗯地一声,道:“你是说去买通那些造反的人?可我们不认得他们啊,也不知去哪里找!”
池居安和杜大下巴都没吱声,心想:“快了,要说到正题了!”
果然,就听吴有仁说道:“不需要去买通造反的人,免得消息走漏,我们自己派人做就成了。当然,就算是没法暗算了杨泽,但吓他一吓,让他以后收敛一些,那我们也算是达到目地了。”
李重九看向了杜大下巴和池居安,他明白吴有仁话里的意思,要是真的去暗算一下杨泽,那也只能派他俩去了,以他俩的本事,不见得能成功,但就算是杀不了杨泽,吓唬他一下也成啊,杨泽知道了厉害,那以后再办起事来,总会有些顾忌,不能象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了。
杜大下巴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了,这回该我上场了!”
他立即往地上一跪,道:“太子殿下,小的虽然很没用,但好歹也是杀过人的,见了血的人总比没过血的要强,小的愿意去教训一下杨泽,虽然近身厮杀小的不行,但小的可以放箭,以前小的去过城外打猎,虽不是神箭手,但也不是瞎射,就算射人不成,射马也可以啊,小的见过战马受惊的样子,一通乱跑,能把人从马背上摔下来,甚至摔死!”
李重九看向吴有仁,见吴有仁慢慢点了点头,他便道:“杜大下巴,难得你有这份效死之心,也不枉孤如此的信任你,你很好!”
一旁的池居安听了这话,他也有心很好一把,可却不敢,因为他明知道暗杀是假的,所以才不敢去。
试想,暗杀是假的,但要是想做得逼真一点儿呢,两个去搞暗杀的刺客,要是死了一个,那会不会更加容易取信与人呢?死掉的那个肯定不会是杜大下巴,那岂不就肯定是自己,池居安才不傻,他不肯吱声,只能闭声发大财,先把自己的命保住才好!
吴有仁道:“这个倒也不必着急,人手太少,这是不行的,池侍卫和杜侍卫不能都去,要不然太子殿下身边没有人,岂不是更会引人怀疑,要是用人,得用新面孔才对,这就要新招侍卫了,也不能让新侍卫知道谁是主使,以免他们被抓了活口,把太子殿下给供出去。”
李重九立即又点头道:“对对,吴尚书考虑得太周道了,必须得用新面孔,免得以后麻烦。”
他顿了顿,看向杜大下巴,道:“这事就要交给你去做了,钱不是问题,最好可以招到些死士,招不到也没关系,反正出事时,只要跑得快,不被抓到就行。”
吴有仁心想:“在千军万马当中,想要放暗箭射主帅,还想逃得掉,那可真是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他道:“只要吓唬一下杨泽就成了,不过,估计不会有人愿意冒这么大风险的,如果只是用钱收买,那更加不可靠,如果一个人可以为了钱去冒险,那被抓住之后,也可以为了钱出卖主人。”
杜大下巴想了想,道:“要不然,先只许诺那些新招的人可以当御前侍卫,但是先不让他们进宫,这样他们为了能有好前途,就可以去冒险,而万一被抓住,反正他们什么证据也拿不出,也不会连累了太子殿下?这样好吗?”
吴有仁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样做是最稳妥的,不给出足够的好处,想必没人肯这样的险,而不让他们先见太子殿下,又可以保证他们万一被抓住后,无法出卖咱们,如此甚好!”
见他说好,李重九便对杜大下巴道:“此事非常重要,就交给你去办吧!”
杜大下巴一个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大声道:“小的愿为太子殿下效狗马之劳,绝无二话!”m.xiumb.com
“是犬马之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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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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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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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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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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