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泽却摇头道:“世事难料啊,驸马你想用空口白牙,便让我相信你,这个太不现实了,实非君子所为,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前谈的事,就此作罢吧!”
说完,他满脸失望的表情,还加杂了些委屈,躺到了床上,唉声叹气。
独孤宝桥大感为难,本来已经谈好的事,现在突然变卦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弄了半天刚才都是在浪费时间了,而他这个人是最讨厌浪费时间的,有时间还不如去饮酒做乐,做几首诗出来娱人娱己呢,何必在大牢里面起腻!
独孤宝桥皱起眉头,道:“我和那些狱卒打声招呼便是,和他们的长官说一声,难不成他们还敢不听我的话么。”
杨泽却道:“驸马大人呀,你自己还在牢里呢,竟然还想着命令天牢里的人,这是在消遣我么,太没有诚意了!”
“我那是因为……”独孤宝桥有心想说,我还不是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谁敢管我,幸亏他及时按住话头,没把这话说出来,但他对杨泽不相信他,还是很生气的。
独孤宝桥道:“那你想怎么样,你不肯写辞官奏章,却要我写什么字据,你这也是没有诚意,到底想要如何,你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杨泽坐起身来,道:“奏章我是愿意写的,但不是现在写,因为我信不过你,你不过是个礼部侍郎而已,既管不到天牢里的事,也管不了我那爵位和封地的事,所以你得先出去,和你岳母说清楚了,才能给我准信吧?”
独孤宝桥很不愿意承认他没本事,他向来认为自己很了不起的,超脱于官迷和财迷之外,例如杨泽这样的,可杨泽说的又没错,他脑袋一热,便点了点头,道:“那又怎样?”ωωω.χΙυΜЬ.Cǒm
杨泽道:“你给我写张欠条,写欠我一百万亩的良田,还有小城两座,利钱每年三成,夫债妻偿,妻债母偿,还钱的时间……这个,就写有朝一日吧,有了这个欠条在手,我也能心安些,要想贿赂狱卒,也能有点本钱啥的,等你问完了你岳母,那么我就写奏章,等以后有朝一日,你岳母可以兑现诺言了,我就再把这个欠条还给你,这就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如何?”
隔壁的吴有仁听了杨泽的话,心中大骂:“这也太不要脸了,这是要把独孤宝桥往死里坑啊,这个欠条可万万不能给他写,欠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妻债母偿和有朝一日,这八个字足够做出无数的文章了,而且篇篇文章都能要命啊!”
独孤宝桥想了半晌,道:“这个,似乎不妥……”
吴有仁差点儿出声提醒他,这哪里是似乎不妥,这是大大的不妥啊!
杨泽却道:“又不是以你岳母名义写的,是以你的名义写的,只和你有关,不过是个欠条而已,而已呀!你想要让我办事,就得先让我放心,你说对吧,空口白牙,说话不算数的事,我可没少见过,我看你也不象是个君子,反正你只是个中间人,你以后说不关你的事,当然这事本来也不关你啥事,你让我上哪喊冤去!”
独孤宝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他只喜欢和文人待在一起,文人的脑子在处理这种阴谋诡计方面,向来是不怎么好使的,他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弯来。想了片刻,心想:“也对,我只是个中间人罢了,又不关我什么事,我就算写了欠条给他又能如何,以后的事,自有岳母大人作主。”
点了点头,独孤宝桥道:“好吧,就写个欠条给你!”心中却想:“你这人太过多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非可以相交之人,就算能写出好诗来,我却也不屑与你为友,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这话一说出来,杨泽立即开始准备文房四宝,铺纸研墨,他还又问了一句:“独孤驸马,你不会反悔吧,故意乱写个欠条给我?”
隔壁的吴有仁心想:“傻货才说不会!”
独孤宝桥道:“不会!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答应你则罢,要是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的!”说罢,坐了下来,提笔写欠条,写的内容,就和刚才杨泽说的一模一样,竟然没有丝毫改动。
隔壁的吴有仁又开始心想了:“这个独孤宝桥真是个傻货,被人给卖了,竟然还要替人数钱,他还真以为和他没关系呢,欠条写了就写了?他是把他的岳母长公主给坑死了!嗯,不过,他坑谁也跟我没有关系……哎呀,不对,是和我大有关系,我也被坑了,这个杨泽,小畜生,如此的不地道,他太不地道了啊!”
要不是此时不能出声,吴有仁非得也去跳墙,找杨泽好好理论一番,如果道理讲不通,他就要抱以老拳了,就算打不过杨泽,也得出出气,他被坑了,坑得冤枉之极!
独孤宝桥写完了欠条,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杨泽不放心,还让他按手印,独孤宝桥大怒,可一看杨泽那种“我就知道你要反悔”的眼神,他一怒之下,竟然真把手印给盖了!
杨泽拿起欠条,吹干墨迹,道:“好,如此一来,我就信得过驸马你了,那么你还不快快出牢,去和你岳母说明此事,咱们好进行下一步的合作啊!”
独孤宝桥站起身来,嘿了声,道:“现在却是你着急了!”他出了屋子,走到院门前,呼喝了几声,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院门,把他接了出去。
杨泽脸上露出笑容,拿着欠条,冲还在隔壁偷窥的吴有仁挥了挥,就听隔壁的吴有仁叫道:“杨大人,你这是要害我吧!”
杨泽笑道:“没有,我怎么可能故意害你呢,你顶多也就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罢了!”说完这句话,他把纸条揉成了一小团,放入嘴里,咀嚼几下,咽入了肚中!
吴有仁再也忍耐不住,事情的发展和他刚才预料的一样,杨泽竟然真的毁掉了欠条,这个重要的字据,果真被他给吞了!
如果欠条没有被毁掉,那这事就和他没关系,可一旦被毁掉了,那就和他有大大的关系了,他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只能上杨泽的贼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泽吞下了欠条,咽下肚去,还喝了几口水,欠条不大,可吃着却也不怎么好吃,得用水往下顺顺。还没得他打个嗝呢,就听院墙那边卟通一声大响,他赶紧出屋,就见吴有仁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姿势难看之极,大大有损前中枢舍人的官威!
杨泽快步上前,伸手去扶,道:“吴大哥,你不是不能翻墙么,怎么还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过去便是,咱们兄弟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吴有仁顾不得屁股疼痛,气道:“谁跟你客气了。你你……唉,进屋去说!”任由杨泽扶着,他俩一起进了屋。
吴有仁屁股疼,只能侧坐在床上,他用手指着杨泽,道:“你知不知道,你会连累到我的啊!”
杨泽没有半分的惭愧,反而笑道:“只要吴大哥站在我们这边,就是自己人了,自己兄弟,齐心协力,待事成之后,有朝一日,咱们就可以共享富贵了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能叫连累呢,吴大哥你说的这话,兄弟我可不敢苟同啊!”
吴有仁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道:“我在这里坐牢坐得好好的,就要有个大好的前程,可你刚来,就把我给祸害了……”说着说着,竟被气哭了。
杨泽连忙安慰:“吴大哥尽管放心,兄弟我有了好处,一定分给你一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独孤宝桥写下了欠条,里面可有妻债母偿和有朝一日这八个字,这八个字完全可以被曲解,丈夫欠下的债由妻子还,妻子的债务由母亲还,那就是由长公主还,另外那有朝一日是最要命的,是在咒独孤女皇死么?这种意思不需要问清楚,只需要在心里想一下,就是杀头的罪,有句话叫其心可诛,有些事情不用做出来,只要在心里想想,就是杀头的罪名。那长公主不用怕杀头,可她也不用再想当什么女太子了,被她的宝贝女婿坑也坑死了!
独孤宝桥回去后把事情一说,长公主非得立即反应过来不可,立即就要找杨泽要回那张欠条,而杨泽一定不会给,怎么才能让一定搜查不出来?那就是毁掉证据!而长公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证据被毁,她一定要找到欠条,而一天找不到欠条,她就不敢对杨泽怎么样,甚至如果杨泽威胁她,她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但却仍然要弄清欠条到底在哪里!
吴有仁倒霉催的,就住在杨泽的隔壁啊,非得被问不可,那墙上还有个窟窿,现在想把窟窿堵上也来不及了,那么他就只能被长公主认为知道这事,也只能被认为替杨泽隐瞒,甚至还会被认为替杨泽藏起了欠条!
吴有仁要想保住命,就只能上杨泽的贼船,他再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就算他想出卖杨泽,说那欠条已经被毁了,长公主也不可能相信他的,凭什么信他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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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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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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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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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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