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计肯定是找过别的医生了,那玉飞燕是歌舞坊的台柱子,又是靠卖唱为生的,对别人来说打嗝儿不停,可能会拖上一两天才会去看医生,可对于歌舞姬来讲,那是马上就要看的,一天不能唱歌,那就少一天的收入,如果病情恶化,耽误的时间更长,万一治不好,岂不是砸了饭碗!
裘大娘子道:“请了医生,可都说没啥大事儿,让再等等看,如果有了别的啥症状,那再开方子不迟!”
她的脸色相当地难看,有些话没说出来,毕竟不好得罪医生的,背后说了医生的坏话,谁知以后还会不会求到。
解文秀是官僚体系中的人,大事见得多了,对于一个歌舞姬打嗝儿的事,压根就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哼了声,他道:“那就再等等看呗,医生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小杨先生,今晚在下做东,去我家吧,让我娘子做些家常菜,要不然整日大鱼大肉的,会伤胃的。”
杨泽想了想,道:“好啊,正好想去解大人家拜访,只是没事先准备礼物,嫂夫人不会见怪吧?”
解文秀笑道:“怎么会,我那娘子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家庭的,哪可能那么市侩!”
裘大娘子大急,普通医生她自然请得到,给玉飞燕请的便是全城最好的民间医生,但民间医生又怎么能和官医相比呢,在普通百姓眼里,最好的医生就是官府的医生,而且杨泽最近风头正劲,隐隐有瓜州第一名医的位份,要能请到杨泽去给看病,那自然是最好的。
裘大娘子道:“两位大人,不如去奴家那里小坐,要说家常菜,我们坊里的大厨做得相当不错,做得一手好菜,就连京城来的客人都说好呢!”
杨泽有心想去,那玉飞燕有了病,如没求到自己头上,也就罢了,可既然求到了自己头上,再怎么着自己也得去看看。他对解文秀笑道:“难得有人请客,不如咱们就去裘大娘子那里坐坐?”
不等解文秀回答,裘大娘子忙道:“对对,去奴家那里坐坐,解大人给个面子吧!”满眼乞求地看着解文秀。
解文秀嘿然道:“给你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嘿,好吧,既然小杨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去吧,尝尝你们那大厨的手艺!”
裘大娘子连声称谢,把杨泽和解文秀请上了车。她看出来了,杨泽这个人很好说话,可解文秀就不太好说话了,而且相当地瞧不起她们,可人家是手握实权的官员,她心里就算明白,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反而还得巴结着来!
过不多时,便又到了美人在此歌舞坊。客人仍是那么多,发脾气的更是不少。很多客人都在吵着要见玉飞燕,要听这位花魁唱曲儿!
其中有一个风流公子哥模样的人,长相俊俏,颇有女态,身穿宝蓝色的银花袍,头戴银冠,鬓边还插着朵大红的绒花,这绒花有个名称,叫做英雄花,戴着花的人必是有功名之人,而且是武将的功夫,与之相配的是腰间需佩戴宝剑,他的腰间果然佩着一柄宝剑,剑鞘是蓝底银花,白银打造的剑柄,雪白的剑穗。
杨泽一看这人,心想:“这人生错年代了,这人长得这么漂亮,少了几分阳刚,却多了几分阴柔,这要放在我来的那个年代,绝对的韩范儿小帅哥啊,不知得有多少女人为他尖叫。嗯,说不定也会有不少男人为他尖叫的!”
这位风流公子哥明显是个纨绔子弟,正对着歌舞坊里的伴当大发脾气,叫道:“玉飞燕呢,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本公子,快点儿让她出来!”
伴当满脸的媚笑,陪着小心道:“付公子息怒,不是小人不去请,实在是燕子姑娘病了,没法儿出来陪你啊!”
风流公子哥哼道:“是嫌本公子不会写诗吧,告诉你们,本公子是写不出来好诗,可本公子却买得起!”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来,得意洋洋地又道:“瞧见没,这是三首好诗,花了我整整五十贯呢!还不叫玉飞燕出来见本公子!”
伴当却只是说玉飞燕病了,没法见客,玉飞燕打嗝打得都快晕倒了,哪可能出来,被客人们看见了,岂不是要砸了招牌。
风流公子哥很不高兴,道:“歌舞坊这么多,你们这儿要是没有玉飞燕,我又何必来此……”
杨泽心中好笑,这公子哥满脸的纨绔样子,纯粹就是个欠踩的货,而且踩起来应该很爽,自己要不要上去给那伴当解个围,然后做首诗羞臊羞臊他,让那位燕子姑娘好好感激感激自己?
踩大反派当然很爽,可没等杨泽过去踩呢,这风流公子哥却看到他们了!
风流公子哥看到门口进来的杨泽和解文秀,嚣张的脸上立时就恭敬起来,把写诗的纸往怀里一揣,紧上前几步,毕恭毕敬地冲着解文秀行礼,道:“外甥见过舅父大人。”
杨泽忍不住咦了声,他可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竟然是解文秀的外甥,两人长得也不象啊!
解文秀哼声了,道:“你不在家好好读书习武,却到这种地方胡混,还买别人的诗,这成何体统。”琇書蛧
风流公子哥低着头不敢吱声,显而易见地他很怕解文秀这位舅舅。
解文秀又道:“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可你穿成这个样子,岂不是逾越,你又没有功夫在身,戴什么英雄球,让别人看见,岂不要笑掉大牙!”
杨泽听着他教训外甥,心中却想:“哎哟,你说他来这儿胡混,可咱们也不是来了,你说他戴英雄球被人看到会笑掉大牙,可这里人这么多,都看到了,可谁的牙也都在嘴里长着呢,根本没人敢笑话他啊!”
解文秀训斥了几句,转过头,却换了种语气,对杨泽道:“小杨先生,这是在下的外甥,名叫付丙荣,从小聪明好学,而且尚武,凭着一手箭术,竟自己考出了个捉生将的称号,如边关有事,他一入伍,便会有什长的位置,在年轻一代里,算是很有出息的了!”
杨泽一乐,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外甥的,还骂他不学无术,可一转脸就成了聪明好学,真是自己的外甥自己疼啊!
解文秀又对付丙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小杨先生!”
付丙荣连忙上前,一躬到地,给杨泽行礼,嘴里说道:“小侄见过杨叔叔!”
杨泽心想:“你都二十多了,比我大着好几岁呢,竟然管我叫叔叔,这多不好意思,都把我叫老了!”他笑道:“太客气了,你我年纪相仿,还是兄弟相称吧!”
付丙荣虽是头一回见到杨泽,但杨泽的名头他可早就知道了,而且象他这种官家子弟,消息最是灵通,知道杨泽是刺史和长史面前的大红人,态度上自然要恭敬,别看他纨绔,可纨绔子弟大多都是很会做人的。
付丙荣直起身来,道:“不敢不敢,杨叔叔和舅父大人才是平辈论交,如和小侄称兄弟,那才是乱了辈份,小侄是万万不敢的!”
解文秀道:“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不是在下自夸,我姐姐平常很重视对他的教育,以后小杨先生要是有空闲,也要多多教导他,照顾一二。”
“好说好说。”杨泽点头道,他见解文秀对这个外甥很是疼爱,顺水推舟地道:“小付不是想见燕子姑娘们么,不如就随咱们一起去吧!”
付丙荣眼睛一亮,他自然是很想去的,但又怕舅舅不许。
解文秀瞪了他一眼,道:“也好,让他在旁看看,学学医术,以后万一上了战场,不指望他有本事救别人,但总得能自救才行!”
裘大娘子在前面带路,众人一起去了后面,歌舞坊后面有几座绣楼,是专门给当红的歌舞姬住的。
还没等进玉飞燕住的屋子,在门口杨泽就听到里面的打嗝儿声了,想必就是玉飞燕在打嗝儿了,打嗝儿声连续不断,一声接着一声,光听声音,感觉确实挺严重的。
裘大娘子叫道:“燕子,我的好闺女,你猜为娘把谁给你请来了!”她一推门,便进了屋子。
杨泽没马上进去,心想:“虽然玉飞燕是歌舞姬,但人家好歹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咱们这群大老爷儿们直接进人家的闺房,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是这么想的,可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身后那位付大公子哧溜就钻进了门,很是迫不及待,边往屋里钻,边道:“燕子姑娘,我来了,听说你生了病,我是特地来瞧你的!”
解文秀在后面一挑眉毛,有心呵斥几句,却又忍住了。杨泽低声问道:“解大人,你这外甥有没有成亲?”
解文秀摇头道:“还没,他老大不小的人了,早该成亲,可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把我姐姐都给愁坏了!”
杨泽小声道:“那可得让你姐姐小心些了,这个……嗯,小心为上,免得把她气出病来!”他估计着官宦人家的老夫人,十有八九不喜欢儿子娶个歌舞姬回家,这才有此一说。
果然,解文秀一愣之下,脸色大变,他以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可看自己外甥对玉飞燕那种贱乐吧嗤的样子,可不真得小心些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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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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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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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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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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