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也是到了中午才起的床。天气干寒干寒的,太阳倒是斜斜地挂在半空中,yīn柔柔的像个大一号的月亮一样。
吃过了饭,子韵搬了条凳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老实说这没起什么作用,纯粹是一种消遣和怀念的举动罢了。
子韵想起小时候的冬天,自己总是坐在那儿柴垛的向阳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父亲捣鼓东西。有时候是在磨刀,有时候是在一个铜管上钻洞,有时候是在钉一幅高跷,有时候是在给一只野鸡拔毛。
还有的时候,子韵会跑去伍爷爷的小木屋子。那木屋的房顶用一张张黑瓦铺成,屋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凌。子韵喜欢在下面跳起来去拔。
够不着的,她想了个办法,拿空的竹竿一头套着冰凌,一扭竹竿,啪一声,冰凌就从屋顶上被摘了下来。
一根根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冰凌,可以在地上摆成好多形状。等这项工作都完成了,伍爷爷下海差不多也回来了。
“呦,这是座城堡呀。那不是最邪恶的巫师之塔吗?”伍爷爷保准会这么笑着说道。
然后子韵就搬来一条长凳,这条长凳是子韵和父亲一起做的,四条细长的腿,撑着上面又宽又长的凳面,坐着可舒服了。
子韵和伍爷爷一人坐一头,开始遨游在吟游诗人、刺客、骑士或者游侠的神奇世界里。
有时候伍爷爷会把小鱼小虾都烤熟了,专门坐在门口等着子韵来。或者两个人一起烤,边烤边讲故事。
子韵用手撑着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想着,总觉得哪里不过瘾。
是了!子韵拿起边上的凳子搭在刚坐的凳子上,再往上一坐,脚就临空了起来。
子韵前后晃动着小脚,晒着太阳,嘴里依依呀呀地哼着歌。晃着晃着,头上两个小纠纠变成了两个小辫辫,晃着晃着,两个小辫辫变成了两个长辫辫,晃着晃着,两个长辫辫变成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从两肩垂到胸前;
晃着晃着,那个小女孩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一把长凳子,屋檐下挂满了长长短短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哎,伍爷爷叹了一口气,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门关上了,留下了寂寞的一排冰凌,寂寞的一个冬天。
晃着晃着,子韵如痴如醉地怀念起以前来,一个重心不稳,哗啦一声人仰马翻。子韵捂着屁股,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又赶紧左右一看,没人,方才吁了一口气。
做点什么呢?子韵回到房间里,看见桌子上那根暖手杖,心里想起赫连chūn水来。拿过来捣鼓了一阵,还用牙咬了一下,实在是看不出啥名堂。
看他说的时候那正儿八经的样,也不像是骗人的。子韵的脑子骨碌一转,既然让我好好保管不要被人看见了,可我又要捂手,那怎么办。咦,有了!
子韵马上翻箱倒柜地拿出一件旧衣服来,又拿出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最后还拿来剪刀把衣服剪得不成样子了。
“头儿,你干嘛呢?”
子韵一抬头,就看见夜胖胖的身体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研究着她的“作品”。
“你干嘛!想吓死人啊!”子韵大叫一声,拳头一挥,夜的额头就被重重地来了一下,“干嘛不敲门!”
哎呦!夜捂着脑袋,一跳三丈远,怕再挨一下子,嘴里嘀咕着,“门也没关啊,叫你好几下,都没反应。”
“那你不能再大声点啊!”子韵没好气地说道。
“是,老大!”说着,夜又凑了过来,“哇!兔子!”夜大叫道。
咚一下,夜立马就泪牛满面,“干嘛老打我……”
“你那么大声干嘛!”子韵朝他翻了个白眼,“闭嘴,不许吵。”
“这是兔子么?头儿。”夜小声问道,从乱七八糟的布片中拎起一只兔子的耳朵。
“好吧……”子韵无语道,“我管它叫小熊。”
哇,还有一只。夜又拎起另一块布片,“熊的耳朵有那么长吗?”
“一只名叫小熊的兔子。你可以这样理解。”
“哦……原来如此啊。头儿,看不出你还挺心灵手巧的嘛。你做这个干嘛?”
“这叫暖手宝宝,你小时候没用过吗?”
“没有!我们是男孩。不用这种玩意。”夜挺了挺腰,拍了拍胸膛。
切!子韵没好气地哼了声,“找我干嘛?有人回来了没?”
“差点忘了!chūn水他们到了!”
“不早说!”子韵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急急赶往大厅去。
大厅上,chūn水等众逆旅成员均坐在两排椅子上,早有老管家带领下人按照极品吩咐的,烈酒、茶水、蔬果、糕点一并齐齐整整放在几上,两个放着碳的火炉放在走道中间,把周围烘得暖暖的。
子韵一冲进大厅,就后悔了。
她完全忘记了极品是怎么关照的。她起床到现在头发还没梳理呢,衣服也没换成正式的,也还没想起来那些台词,就这么冲进了众人的视线,成了大家的焦点。
再看那个chūn水,好整以暇地躺在椅子里,手里擒着一个酒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里似闪过一道光芒。
子韵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事情能够像自己脑子里所设想的那样发生。无奈现在就是挖个洞钻下去也来不及了。
chūn水又朝她笑了笑,笑得非常温暖,站了起来,并且走了过去,“老……”
“哥哥……”一个声音中止了这里所有的一切,“你可回来了!”
大家齐刷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但见这个女子长发用一根丝带竖起,发尾一直垂到腰际,另有几根金带夹在发丝里,若隐若现;再看她肌肤雪白、容貌绝丽、笑容灿然,不正是前rì里自称是chūn水妹妹的那个姑娘么,几天不见,子韵差点把她忘了。
“小九!”chūn水转过身去,又惊又喜,给了小九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怎么会在这儿?”m.xiumb.com
小九一跺脚,还在chūn水肩膀上捶了一下,“我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呵呵……”chūn水笑着,在小九脑袋上拍了几下,“傻瓜,我能出什么事。”
众人也跟着一惊一愣一乍之后,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也不好**裸地观看者,各自聊天的聊天,吃酒的吃酒,啃零嘴的啃零嘴。
其中一个人可是气的快吐血了。什么嘛,这可是我的地盘,这是犒劳众将士回归大本营的时候,竟让这个赫连chūn水给搞得乌烟瘴气的。
子韵咳嗽了一声,见chūn水看了过来,就翻了个白眼给他,也不去坐高高在上的位子,顺手坐到灰衣边上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这位伍爷爷的故友闲聊着。无非是天气恶劣,旅途劳顿之类的。
也有聊起伍爷爷在小渔村的生活,偶尔灰衣还会爽朗的大笑两声。这个无名,当年在组织里可是被称为头号杀手,没想到还会被一个女娃娃给征服了。想到此处,灰衣没由来的心情大好。
高处不胜寒吧,如果没有情,没有寄托,没有一个人让你牵挂,就会很寂寞很寂寞。不管你武功再高,钱再多,权利再大,到最后,总会回归。灰衣突然明白了无名的选择,并且为他感到高兴。
chūn水和小九也开心地聊着。分开了那么久,他们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包括青青的,小楼的,小九有三天三夜说不完的话。
哥哥朝那边看了两次,小九很明确的知道。那边,那个叫子韵的团长,和一个脸上有着恐怖的刀疤的老伯欢快地说着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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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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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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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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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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