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制、规律、艰苦。
这是流光学院的训导之一,也是春水离开学院以来对自己一贯的要求。
除了上一晚是夜岗,不管风霜雨雪,每一天大清早,春水都会来到这里,在这个哨卡外的山坡林子里,进行自己半个多时辰的武道修习。
贴近自然,崇尚天性,随时随地都可以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进行修行。这是“风舞流”武道修习的不二法门。
以树为桩,春水用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树林里穿梭,时而如穿花蛱蝶在树干间闪过,片叶不沾身;时而窜上树枝、树梢,在枝叶间如点水蜻蜓,一触即弹,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腰似轴,气若轮,换势有如行云流水。”春水在心里默念着要领,脚下不沾地,不停地在树干上频点,最后速率越来越快,只看见一道道黑色残影闪过,临空踏跃之中,人与树干的角度越来越大,几乎将要与地面平行。
忽然,春水眼角寒芒一闪,斜着踏过一根树干,右手一带,手里已抄起方才靠在树干边的长枪,动作连贯,身势不停,“嗖”地穿过一截树丫。
长枪在手上轮转一圈,借力生力间,如游龙般迸出,同时爆出一声劲喝!此时,春水人尚在半空,身形舒展,动作洒脱,杀气奔腾中似乎又带点花哨,你若真说它花哨,这一击之下却力道十足,隐约有开碑裂石之势。
记得康远顾对春水说过一句话:风舞流最适合你,因为你喜欢赏心悦目的事物。
“笃”一声,击中了对面一颗大树的树干中央,却是长枪枪杆的尾端。
“哎”,树干后面有人,在这一击之下,居然哼出一声倒退了几步。
稍后,树干后那人嘿嘿一笑,竟鼓起掌来。待从树后露出身形,却是吾凯西。
“每天早上都来啊?难得你这么勤奋,越来越厉害了嘛。”
“吃军粮了,多练练这个保命,总是没错的。”春水笑着走了上去,右手手腕一抖,长枪又调了个方向。
“学院教的可是为将为帅之道,这个你没丢吧。”吾凯西作了几下扩胸的姿势,再活动了下腰肢,便与春水并肩一道,两人在林子里散起步来。
“老西,你觉得这边有前途么?”呼吸着林子里带着潮气的清新空气,春水缓缓道。
吾凯西就这么一直走着,好一会才说道:“学院培养我,就是让我当将军的,这也是我的理想。”他瞥了春水一眼,又略带黯然地低下头,接着说道:“来了两年了,还是个队正。”
“为什么?”春水很直截了当的问。
“帝国的军队根部腐烂了,不单这里,哪里都一样。”吾凯西没怎么思考,在好兄弟面前,他也没什么酝酿措辞的必要。
“那么,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春水拍了拍吾凯西的肩膀。琇書網
吾凯西淡淡一笑,说道:“不必太急,我们都年轻,当将军这个事,等机会吧,天下纷纭之间,机会会越来越多。”
“那是。我看你啊,其实,现在估计就急着能早点和维维娜结婚而已。”春水说罢哈哈大笑,吾凯西一愣,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在林子里回荡着,然后散开,惊动了若干林鸟,在林子里扑腾几下,便远远地避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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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生活就这么经过了三个多月。尽管有吾凯西聊天,也偶尔会和同袍们下山吃喝一顿,总之这里的生活还是显得很单调。
冬天马上要到了,士兵们出入寝室都习惯了随手关门,这样可以让寝室更温暖些,不过里面的空气就更恶劣了。
这是一个稍大的房间,每个小队各有这么一间,十来个人住在一起。士兵们是通铺,伍长则是单人一张小床,想到队正能有一间单独的小房间,这一切都如实的体现了军营的阶级存在。
如果是刚出学校,春水这种爱清洁的人肯定受不了这里的脏乱差以及空气混浊。不过已有跟商队跑了近两年的经历,春水略调整自己的心态,慢慢的也就适应了下来。
“咯吱”一声,门口进来了一个人,逆光看去,也能看见他满脸的青春痘。此人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左手提着也是个打着补丁的包袱和一套新领的军服布鞋,右手提着一套成色黯淡的铺盖。
进得门来,“青春痘”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脸拘束的朝通铺一个空出来的位置走去。春水知道,来了个新兵。
青春痘把铺盖放好,然后把穿着的那套补丁衣服连同鞋袜都脱了下来,然后又东张西望,终于()找到[]门边叠放在那里的几个木桶。
青春痘犹豫了会,又不敢上去拿,看到春水望着他,便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木桶。
春水自然明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那是公共的。
青春痘过去拿了木桶,回到铺前,把自己刚换下的都放了进去。这时,旁边一位浓眉大眼的汉子突然又往桶里扔进了几件衣物袜子,却也一言不发,把头扭到一边。
青春痘明显愣了一下,不知所措,他瞅了瞅大汉,却见大汉瞪了过来,赶忙又往春水这边看。
“去吧,新来的没个表示,以后兄弟们怎么照拂你?”春水淡淡地说道,同时给了他一个眼色。春水知道,这种常见的下马威,是老兵告诉新人,即便是普通士兵,那也是有阶级的。
大汉憨憨地朝春水伍长笑了笑,春水也微微地点了点头。
忽然想起自己这个伍的冬装也该领了,春水起身出门,去找军需官白开心。
在白开心经常呆的那间房间里,到处堆满了杂物和账簿,还有一层厚厚的灰。白开心不在,春水便寻思坐着等会儿。
等着半天,也没见回来,春水无聊乱翻了翻桌上的账册,各种记录既明了也繁杂,春水胡乱的翻着,突然看到一行“某某日,某小队领取木桶多少个,某某队又领取了多少个”的内容,不由一愣。
自己那个房的木桶还是旧的,只是上个月有一个裂开了实在用不了才换了个。
往下再翻一本,最后一页,第一行是“23日,新兵简方达领取新军装一套”等内容,下一行是“领取新铺盖一套”。
春水马上想起,23日就是今天,刚才那个“青春痘”进来时,左手提着打着补丁的包袱和一套新领的军服布鞋,右手提着一套成色黯淡的铺盖。
军服给旧的太明显,铺盖给别人用旧的就没人去关心了吧。春水往前倒翻几页,发现每月末审核者上签名的都是少尉班克斯,所谓少尉,就是副校尉的意思。
春水又乱翻了其他几本,发现很多审核者都是这个班克斯。
听得有脚步声传来,春水赶紧放好账簿,一副精神萎靡状的靠在旁边的凳子上,一会人就进来了,果然是白开心。
春水说明来意,把本伍的冬装领了回去。回去的时候他顺带看了看别的小队营房里的木桶,除了个别新货,大多也是旧的。这下春水心里有了主意:看来他们不但吃空饷、收过路费,还贪污军资啊;这班克斯和白开心既然勾结到了一起,恐怕不单单是铺盖和木桶。
“春水,过来过来。”正当春水低着头独自思索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孟糊涂的声音。
待春水走到近前,孟糊涂接着说道:“正巧碰到你,我就不一个个通知了。安排我们小队明天去大队军需库拉粮食,我现在忙点别的,就由你通知其他人。明天也是你来带队,在此之前先拿着这个去找狄克校尉批个字。”
春水接过一张轻拨文书,看到上面有著名了中队名称、物资品名数量、日期以及中队军需官白开心的签字,尚缺主管长官一栏还空着。
“你抓紧办,别误了。听说明天狄克校尉要去镇上,得过两天才回。”孟糊涂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叮嘱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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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春水领着拉粮食的一小队人,赶着一辆马车,出了哨卡大门。随行的还有中队军需官白开心,在大队军需库的有关交割主要由他来办。
在他们出发之前,狄克校尉刚刚离开哨卡。
北风呼呼地刮着,天很冷,冻云沉抑,将要下雪的样子。没有人愿意坐在无蓬的板车上,行走至少还能发点热,让自己暖和些。就连白开心也跟在队伍中间瑟缩前行。所幸大队军需库就在那个小村边上,很近,不一会就到了。
大队军需库建在这里主要是考虑一个方便。小村通往外面有三条路,一条是大队总部所在的镇子,另外两条都是大队所属哨卡。所以这里平时也没留多少守备,说是两个小队,其实连军需官在内也就二十来人,士兵们还兼着搬运工。
其他人一到达,就挤到大堂屋里烤火去了。春水和白开心在军需室门口等了老半天,也没看到大队军需官的人影。
“我去看看。”白开心将两手拢进袖管里,缩着脖子,东张西望地朝一旁走了过去。
春水又等了会,风刮在脸上实在是不好受,他跺了跺脚,四下乱逛了起来。
穿堂跨院的,一路偶尔也能碰上几个士兵。或是在走动,或者干着杂活。
这个小院子还没开始打扫,地上洒着些白色的粉末,还有些枯黄的草料。院中有一棵树,春水看着光秃秃的树丫,顿时心里微生感触,走到了树下。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启用了风之语。请记住:(),努力提供最爽快的阅读体验![叁打不六点更好看点康母:破黑传奇最新首发就在三打不溜点更好看点康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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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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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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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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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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