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逛逛吧,放松一下,我感觉你近来总很紧张似的,是因为大赛临近吗?”
白洪普不置可否。
成蕊离开座椅,走到白洪普身边,她低头看他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对战结束后的积分统计画面,两人的总分不相伯仲。
“为什么选我?”
“什么?”
“外卡呀。”
成蕊笑:“你还知道外卡?”
白洪普说:“连长告诉我的,他说最强战的参赛选手都是在本国的星际赛事中拿到冠军头衔的人。”
成蕊微笑:“不都是呀,你不就是个纯业余选手么?”
白洪普说:“这不是全靠你的外卡么,我问你,参加最强战的都是职业选手么?象我这样没有职业资格的有多少?”
成蕊问:“都叫最强战了,你觉得呢?”
白洪普担心:“我怕到时候出丑。”
成蕊哈哈笑,“你不是说要在星际上赶超李晓红么?最强战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在最强战上取得好成绩,有利于别人认同你的实力。”
白洪普看成蕊,一脸的大惑不解。
成蕊叹了口气,说:“散散步吧。”
除了天空还算清澈,军营里的夜景实在是跟浪漫沾不上边,但心情的好坏通常不取决于在哪里,主要看和谁在一起。
两人似乎都各怀心事,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转悠,话不多。
一阵风吹来,成蕊缩了缩肩膀,白洪普看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成蕊淡淡地笑,脸上洋溢着幸福。
白洪普头一次见到成蕊这副慵懒的表情,在他印象中,成蕊是永远精力旺盛且诡计多端的。他呆呆的看她,白洪普不习惯显露出生活气息的成蕊。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成蕊歪着头,笑嘻嘻地问。
“没,没有。”白洪普脸红,“你这样,挺好。”
月光下成蕊亭亭玉立,有如仙女。
“什么挺好?”成蕊知道白洪普指的什么,她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看着成蕊调皮的样子,白洪普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他忍住笑,说:“做女人,挺好。”
成蕊嗔怪:“没正经!”
两人漫无目地的游走,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九连连营。
“我这算送你回家呀,你这领得什么路!”成蕊大叫上当。
“习惯,习惯。”白洪普急忙捂住成蕊嘴巴,担心吵醒战友,他小声对成蕊说:“我肯定先把你送回去。”
成蕊挣脱出来,哼了一声,说:“占我便宜。”
白洪普喊冤。
“你们连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违反规定了。”成蕊指着一扇窗户说。
白洪普回头看,整栋楼就二楼最东边的屋子还亮着等,他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连长室?”
成蕊说:“我看过咱们团的综合布线图。请牢记”
白洪普惊讶,“你厉害,指导员的行踪都尽在掌握了?”
成蕊笑:“如果他们不狡兔三窟,那逃不出我手掌心,不过,一旦开战,他们藏身之所再多也没用,能进行电子指挥的房间就那么几个,我肯定能给他们指挥所揪出来。”
白洪普摇头叹息:“到底是天才啊!”
成蕊说:“你们那个集训队怎么回事?要抽调人去美国参加反恐演练?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又选拔又特训的,指挥员半夜还在忙活。以前当老百姓时,咱们不知道军事实力到底咋样,现在当兵了,见识广了,心里反倒没底了?有哪个国家像咱们子弟兵这样枕戈待旦的?”
白洪普说:“也许别的国家大兵也很厉害呢。连长的压力很大,虽说这次和以往一样,都是随便指派一支连队参加反恐演习,但以往的军区,都拿了小组对抗第一凯旋,成绩同样是压力。你说咱们要捧个第二回来,以后跟同行见面还怎么打招呼啊?”
成蕊说:“这样啊,那我也去好不好?”
“你?”白洪普吃惊,“五人真刀真枪的实战,很危险的。”
“小看人,我可是电子对抗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反恐演习可不是打星际。”
“谁说是打星际了?我是微电子学的高材生。”
“微电子和反恐有关系么?”
“土老冒,现代战争打的是什么?一是后勤二是信息,后勤不用担心,你们都是二两盐就能在原始森林呆半拉月的主……”
“那是特种部队。”白洪普打断成蕊的话,“我顶多坚持三天。”
“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成蕊瞪他,“你还别反驳,等你们讲到野战生存时你就该知道我说的其实是很平常的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白洪普忍不住又问。
“我看过你们的突发情况训练预案,野战生存排第一位。”
“天哪,在你面前没有秘密可言了。”白洪普叫唤。
“你别插嘴了,我说到哪了?对了,信息站。你别以为只大规模战争才有信息站,你更不要天真的认为信息科会及时处理出你所需要的数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听说过吧?战斗无处不在,便携式的电子设备很有用处,摧毁敌人的指挥中枢将使你的军事行动无往不利。你想像一下,面对一群无头苍蝇的感觉,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过来呢?如果你们五个人近在咫尺却谁也联系不上谁,又会怎样?群龙无首不知所措了吧。美国有的是先进的找人定位装备,如果隐蔽不好,肯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人家主场作战,不会选深山老林和你藏猫猫,他们板上钉钉会挑选卫星定位能有用武之地的场所。可以说,你们是在裸打。”
“那不是作弊吗?”
“奇怪吗?人家连续好几届都被外人抢走荣誉,五角大楼的脸往哪搁?换我也肯定不惜代价先拿个第一再说呀。”xǐυmь.℃òm
“都习惯甘拜下风了,不在乎多来一次吧。”
“都像你这么不思进取,世界早和平了。”成蕊又说,“就算他们习以为常,那你也不能忽视人家的战斗力呀。”
“我们不是在加紧训练么,他们会有心理阴影吧?”
“我倒觉得压力应该在你们这一边,因为第一没有进步的空间,你除了原地踏步就是让出第一名头衔,拿不到第一可是非常打击士气的成绩,整个团部都得跟着你背黑锅,往大了说,咱军区在其他军区面前都抬不起头,涉外成绩太差啦,外战外行呀。”
“这……好像是挺严重的。”
“所以说,带上我,是你们最佳的选择。有我在,能保证信息战不落下风。”
“你,你跑过一万米么?”白洪普看成蕊扎马步都翩翩起舞的身材,怀疑。
“我也有军事训练。”成蕊转身朝白洪普来了一个标准的回旋踢。
白洪普条件反射般后错半步,伸手握住了成蕊的脚裸。
成蕊脸红,小声说:“快放手。”
白洪普回过神来,被开水烫了般抖手腕。
成蕊趁着夜色脸无所顾忌地红,她的心脏龙腾虎跃般地跳,成蕊以前不知道脚裸是自己的性感带。
白洪普察觉出成蕊的异常,他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成蕊摇头,兀自心慌气短中。
“没事了,走吧。”成蕊说。
“是不是太累了?早点休息吧,我送你回去。”白洪普说。
“我想多呆一会。”成蕊神色有些黯然,“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小愿望,和恋人一起,在长安街看升旗。”
“那可够浪漫的。”
“你也这么觉得?”成蕊叹气,说:“真可惜,现在看来,这愿望很难实现了。”
“很难吗?我不太明白。”
“等你打出名堂就知道了,记者如影随形,你深更半夜想去长安街,他们就敢全副武装通宵达旦,巡视的军警肯定以扰乱治安的名义驱逐你。”
“夸张了吧?”
“一点也不,我劝你,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说的话,趁最强战开打前,最好全部完成,免得像我这样只能靠臆想解馋。”
“你对我倒有信心。”
“能和我打平手的星际玩家不多。”
“你第一次打比赛是什么时候?”
“正式比赛吗?应该从爱心杯算起吧。”
“我是说职业比赛。”
“那就是在韩国了。”
“出场时,支持你的人多吗?”
“还可以吧,不过我知道他们大多盼着我出丑,韩国很排外的。”
“结果呢?”
“输了呗,我第一个赛季战绩比较惨,负多胜少,说实话,我很不习惯他们的狂热,比赛中感觉总被什么东西压着,不能发挥出训练的水平。”
“这就是大赛经验欠缺吧?”
“应该是。”成蕊点头,“说好听了叫经验,其实就是一次次的挨扁。”
白洪普沉默了。
“你紧张了?”成蕊问。
“怕给你丢人。”
“丢人也丢不到我这里呀。”
“连长说,持外卡的人,被星级第一人认为应该得到世人的尊敬。因此,历届最强战冠军都倍加珍惜外卡,因为如果外卡落到一个菜鸟手里,只能证明星际第一人看走了眼。我如果第一轮就被打败了,不等于说你有眼无珠?”
“嘻嘻,你听他的,持外卡能打入第二轮的星际隐士基本没有。”
“为什么?”白洪普奇怪。
“排名规则。”成蕊解释,“最强战不是那种在一个纸盒子里抽球球决定对阵名单的比赛,它的对阵表,是组委会排出来的。”
“由组委会指定对手?”白洪普惊讶。
“是,完全指定。根据世界排名制表,原则基本是强弱相搏,这样可以避免两强过早相遇导致后期比赛观众流失,又有利黑马的杀出。一般来说,持外卡的受邀者首轮对手必然是上届四强之一。”
白洪普一愣,他问:“我的首轮对手,是去年的四强之一?”
成蕊扭头对白洪普说:“对,所以没人指望你能旗开得胜,你只要打出自己的风格就行了。”
白洪普茫然:“打一场比赛就灰头土脸回来?”
成蕊说:“最强战好比国内的春晚,你能在上面露脸,就等着身价倍增吧!”
“他们和你差距有多大?”白洪普问。
“你指的是?”
“四强里的其他三人。”
成蕊想了想,说:“单纯看排名,我要排在二十之外,女选手里,朴绍基打的最好,她世界排名第十一位。”
“参加国际女子明星赛那个?”白洪普大惊,他心想:李晓红战胜了世界排名十一的朴绍基,这不是等于李晓红跻身前十?
成蕊似乎知道了白洪普的念头,她说:“不能那么算的,世界排名只是综合参考好多赛事中选手的表现订的一个排行榜。在真正的比赛中,排名第一的选手被无名小卒斩于马下的例子并不少。因为这是淘汰赛,在淘汰赛中,不缺意外。我能拿到最强战的冠军,就是意外。”
“那我打败首轮对手的话,也算个不小的意外吧?”白洪普问。
“对。”成蕊说,“最强战举办至今,有两项记录还无人打破,一是持外卡的选手没人能打入次轮,二是至今尚无人能蝉联最强战冠军。”
“那我就先开第一个先河吧。”白洪普踌躇满志。
“怎么又突然有信心了?”成蕊笑。
白洪普心想:国际女子明星赛,李晓红同样以初生牛犊的身份出场,面对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女将,她一出招就力斩种子选手,还斩了一路,最后登顶。她能办到的,自己也有必要做到。
成蕊似乎察觉出什么,她说:“不管怎么样,有信心总是好事。”
白洪普说:“我肯定能赢。”
成蕊笑着说:“你有必胜的信念,这就好办了。在今后的比赛中,也许你会经历影响你一生的心理打击。”
白洪普看成蕊。
成蕊说:“对阵表已经公布了,你的首轮对手,是去年最强战第三名,世界排名第一的王者,三色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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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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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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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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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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