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叫过来一个士兵,命令道:“去,把军训连二排长给我叫来。”
“说说你这名单怎么回事。”中尉背着手,面朝窗外看风景,说。
“没什么问题啊?”教官装傻,他只能看到中尉后脑勺,没法对症下药。
“擒敌拳对练,二排怎么跟五排对上号了?别的项目怎么都一对二三对四顺着排?”中尉问。
教官讪笑。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以为我这坐着就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五排动手打人,我已经让五排长说过他了,你还弄这出戏,蓄意报复是吧?”
“不是,不是。”教官连表明态度。
“那你怂恿他们打架干吗?军训是为了让他们自强,而不是好勇斗狠。”中尉掐灭烟,拿烟屁敲缺门牙教官映玻璃上的影子,说。
“您不是说不好斗不能当兵嘛。”教官赔笑。
“那要看和谁斗!窝里横算什么本事?”中尉瞪眼,“这表不行,重排。”
“是!”
“回去吧,等等,你把五排长给我叫来。”中尉说。
“是!”
五排长一路小跑到连长室。
“报告,军训连五排长何有宽报道,请指示!”
“现在由你评价一下二排长。”中尉说。
“评价?”五排长一愣神,“二排长要退伍?”
“谁说非要退伍才能评价?”中尉反问。
“报告首长,二排长很好。”五排长说。
“怎么个好法?”中尉问。
五排长踌躇了一会,说:
“报告首长,二排长政治立场鉴定,作风顽强,训练刻苦,此次带队大学生军训表现突出,始终保持冲锋的姿态,始终保持昂扬的斗志,经常……”
“行行行打住打住打住,别跟我扯这个。”中尉打断五排长的厥词,问,“你认为他会不会对手下的兄弟挨揍视如不见?”
“报告首长,肯定不会。”五排长保证。
中尉默不作声的看五排长,五排长头皮发麻。
“五排长!”中尉提高声音。
“到!”
“你管的那个排,三周前有个兔崽子叫了几个人给二排的一个军训学生揍了一顿,这是不是你报告的?”中尉问。
“报告首长,是!”五排长说。
“我让你带着那打人的小子拎着水果去二排看人,你怎么办的?”中尉问。
五排长嘴动了动,没说话。
“你自己看。”中尉把对抗名单扔到五排长面前。
“人家要在擒敌拳上和你们单打,我还奇怪二排长什么时候这么睚眦必报了,原来你根本就没去赔罪。”中尉沉着脸,说。
“五排长!”
“到!”
“5000字检讨一份,马上带着那个打人的去二排认错。
五排长没动。
“你有意见?”中尉看五排长不走,瞪眼。
“报告首长,那人是,那人是某市武装部的公子。”五排长说。
“就是部长也不能随便打人家老百姓啊!”中尉不屑的说,“五打一说出去也不嫌丢人,赶紧带他赔罪去。”
五排长步履艰难的走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服高官公子低头认错,道理在一些人面前是行不通的。
五排长是个有同情心的人,而有同情心的人一般都会同情弱者,当然这是单行道,因为强者也没地方可让你同情。
一个人得势以后容易翻陈年旧账来忆苦思甜,没“苦”可忆生来就高开高走的人比较受不得委屈,尽管打人之后赔礼道歉是天经地义,但在几千年冤冤相报的侠式风气熏陶下赔礼道歉无疑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五排长不知道如何开口。
五排长最担心的就是耐克袖标这种不知道谦让为何物的二世祖在重压下不得不负荆请罪但是怀恨在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等军训结束出了军营再变着花样对白洪普实施打击报复。
在部队强弱界限可以说全靠个人本事,但在社会想动一个人却是得考虑他背后的组织,有强大背景撑腰的耐克袖标对离群索居农村户口的白洪普,后者无疑是任人宰割的。
热心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瞎操心,事实证明五排长多虑了,他只开了个头,耐克袖标就屁颠屁颠的接口说没问题没问题其兴高采烈的劲头好像不是去赔礼道歉而是去风流快活。
耐克袖标本名段世忠,是个浪荡公子哥,这从他之前掏出的一摞新兵卡就能看出来,跟父母打电话一分钟都嫌多,跟情人打电话一小时都不够。
因为白洪普的从中作梗,段世忠最终也没能跟他那些小情人们报上平安,段世忠费尽心思弄来的新兵卡一张没用上,所以他对白洪普心存不满,之后就有了土飞机那一幕。
段世忠自小欺负同龄人欺负惯了,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敢反抗。
段世忠本以为白洪普也如那些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的乖宝宝们一样忍气吞声就过去了,他欺负人是从来都是没有过善后这步程序,五排长的担心无可厚非。
让五排长入情入理的推断有意栽花,是因为一个女人。
和让段世忠产生道歉念头的是同一个女人,起因是那摞新兵卡。xǐυmь.℃òm
段世忠一直念念不忘旧爱们,所以新兵卡他一直带在身上等待着能让它们鞠躬尽瘁的机会。
家常便饭般的紧急集合不是这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小姐们吃得消的,尽管每个人都咬紧牙关死撑努力不让自己在全体新生面前丢脸,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就能坚持下来的。
所以,有人掉队了。
在一次深更半夜的紧急集合附加二点五公里的负重越野跑中,一个曾经面貌清秀现在灰头土脸的女生在半途终于坚持不住,瘫了下去。
这个女生是段世忠军训期间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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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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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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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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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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