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殿外,便瞧见那如玉的倾国之人负手站在那马车前。
比起往日他今日做了改变,换掉了杏黄色朝服,身着一象牙白四爪威龙锦服,袖口和领口处皆有银丝线绣着花之君子。
宽肩窄腰,腰间的缎面腰带将他的身形束得修长而挺拔,色泽温润的上好白玉挂在其间,蓝色的穗儿与那象牙白相衬,使得那一身更加亮眼了。
眉目如画,姿容似雪,本就妍丽的面容今日似是越发的好看,翦翦凤眸不动含情,唇如绝脂,似不点而朱,月华如练,他只站在那里便是一道好看的风景。
“殿下,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出来了。”他看着别处,小肚子瞧见人后上前提醒。
男人眸光一亮,风吹过,随着他回头的动作带起了那墨黑的发丝,瞬间天之为之失色。
“宝儿!”郎弘璃眼中波光潋滟,在瞧见朱颜酡容的佳人后带着满面的惊艳和欢喜过去。
明珠抬眼看过去,不想却是在看到那如玉之人后有片刻的失神,以至于连脚下的步子都停了。
安红豆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捂嘴轻笑,却是没有开口喊人,反倒跟了紫鸢先下了台阶。
“宝儿,你好漂亮啊。”
让一向对自己的容貌便很是自负的太子殿下开口称赞其外表的,怕是也只有明珠一人了。
明珠因他的话而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就这么端端地盯着他的脸瞧,霎时间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殿下……”
每次都这样,明明他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郎弘璃见状甚是欢喜,想捧着人亲上一口,却又担心把她的唇脂给弄没了,于是便牵牵小手解解馋,不顾周边众多人的视线拉着那柔软的小手往轿撵边走。
明珠觉得臊得慌,抽了好几次都没有将手抽出来,再看周围的人虽一脸目不斜视的样子,但那时不时就瞟过来的眼神却让她浑身发热。
“娘亲,”就在她害羞垂眸之际,软糯的嗓音从轿撵上传了出来,抬头一看,可不就是今日一早就被太子殿下带出去的小东西。
今日的他好似也经过盛装打扮,一身宝蓝色圆领窄袖锦羽服,腰间一根黑色玉带,同他父亲一样佩戴了一枚玉佩,小巧的髻上带着与往日不同的碧玉小冠,中间一颗蓝宝石,倒是与这身衣裳相配。
见着自家娘亲,小孩圆圆的眼笑成了月牙,却依旧水汪汪的让人一见便喜欢得紧,而那粉粉的双颊更是表示了他现在的兴奋。
明珠见着他便忘记了羞涩,只看他如此这般粉雕玉琢,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幸福之感。
想这孩子当时伤成那样,她知道那便是活不成了,却是没想到如今还能带着他一起跟他父亲生活,她该是何等的幸运。琇書網
“凛儿,到皇奶奶这里来。”
安红豆在后面的轿撵处,瞧着这一家三口便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些画面,心中酸涩。
而最让她感触的是,这一家三口的模样像极了二十一年前皇帝陛下接她去举行封后大典的时候。
那个时候璃儿不过半岁多,还不会维持人形,只能靠皇帝陛下帮着他,小小的人儿因为是早产从小她便小心谨慎,生怕哪里不对便让他吃了苦。
可如今,那个让她喂肉糊糊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大到自己娶妻生子,甚至还经历了那样的事,如今更是孩子也这么大了。
安红豆感触,不自觉地红了眼眶,紫鸢见状多少明白,上前递了帕子轻笑。
“娘娘现在可以放心了,殿下并非迟迟不娶妻,也并非对女子没有感觉,只是没有遇上对的人,如今有了太子妃和皇长子,相信他们也会跟娘娘同陛下一样长长久久。”
安红豆闻言连连点头,吸了吸鼻子,小家伙已经听话地自己从轿撵上蹦了下来,吓得她连哭都忘记了,只快步过去将那孩子牵到自己手中。
“那样多危险啊,凛儿以后不可以像刚才那样跳,知道了吗?”
还未到四十的人便当了奶奶,还是个受了那么多苦的孩子,她自是宠溺得很,不想却换来太子殿下的白眼。
“母妃,你这一脸老人宠孙的模样是在闹哪样?凛儿都四岁了,哪有你这样小心的。”
想当初他不过才一岁多他那可恶的父皇就嫌弃他碍事将他一个人丢到了偏殿,也不管他是不是受得住,逮着去了训练场就是各种乱扔。
凛儿这小崽子,实在是太娇养了,不行。
安红豆有了孙子才不介意儿子说自己老,冷哼了一声后带着凛儿便上了自己的轿撵。
太子殿下对自家母后这个年纪就开始含饴弄孙的模样很是无语,却是转眼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自行转身上了轿撵,伸手,“上来。”
修长白皙的手,骨节匀称,指尖干净红润,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些泛着点点光泽。
明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这只手,抿嘴一笑,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起驾,摆驾长明殿——”
随着这高声的一喊,轿撵缓缓朝着长明殿而去,青椒花椒立于轿撵两侧跟着,竹青也穿上宫装跟青椒走到一起。
太子妃的封妃与封后不同,封后需得去定安塔由国师亲自主持,而太子妃的封行则是在国师确认此人有足以成为皇家人的资本后便由着礼部操办,皇室自己主持。
太子殿下不到一岁便被封为储君,如今二十二个年头过去,当年的稚儿已是深受满朝文武的认可,深受大兴百姓的爱戴,人们对太子爷的爱戴和尊敬也使得这次的太子妃大典颇为隆重。
晴空万里,微风拂面,皇城里碧瓦琉璃,庄严宏伟,明珠坐于轿撵中忍不住将帘子撩开了一道小小的缝,在看到这皇宫里壮丽景致后有些唏嘘。
于她而言,这便像是在做梦一样,先前即便难得随秦菁和孙氏进宫,也从不敢抬头看这皇城的风景,更别说像现在这般置身于这浩大的队伍中,还有他相伴。
忽然间,她想起了初见他的那一天。
“殿下,”明珠放下帘子,转过头看他。
“嗯?”他笑着看着她,漂亮的人连挑个眉都能将人撩拨得心神荡漾。
明珠抠着手指,抿了抿唇与他对视,“可不可以……殿下可不可以……”
虽知他善舞,却到底是个男子,不能像和女子那样直白地说可否何时舞一曲给她看看。
她很怀念那个时候的样子,那日也是这般阳光正好,落英缤纷,向来不曾着红衣的他在那树下翩然一舞,从此惊鸿一瞥,再无宁日。
郎弘璃再次挑眉,凑过来揽住她的腰身,在那没有脂粉的白玉耳朵上轻舔,“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明珠一颤,心里紧张不已,侧头与他鼻息相近,红了整张脸,翕了翕唇,“殿下可不可以……找个时间……给我……”
一咬唇,索性正视了他,“殿下可不可以何时有空了,舞一曲给我看?”
说完便觉自己好生不要脸,忙撇开了视线不敢去看那怔愣的脸,却是马上垂眸解释道:“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觉得殿下跳舞很好看,我……我……”
“你想看?”郎弘璃只怔了片刻便反应过来,瞧着那娇羞的人心情极好。
明珠见他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大着胆子抬眼,微微点头,“嗯……”
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那一身红衣,那一曲舞,她或许便不会驻足,更不会喜欢上他。
早年有过一次远见的机会,却也知道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兴储君,她从不曾和那些姑娘们一样小小年纪便对他抱有情爱。
在她看来,那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不适合近身。
然世事难料,谁会想到以后的她却是这些姑娘中最为痴狂的一个。
郎弘璃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他跳舞,只觉着好玩,而且在他看来那些大家闺秀们觉着不易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所以他便是要给她们看,他也能跳得很好啊,根本就不值得炫耀。
只是……
“你何时见过我跳舞了?”
他眨眼,记忆中自己的最后一曲好像是在三年前,近几年都不曾……
明珠闻言心中有些无奈,心想国师虽把前世的事告诉了他,但他却并不知两人是如何相识的,他大大咧咧,自是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正想说自己不过是听说来的,谁知话没出口,脸就被人给捧了起来。
郎弘璃蹙眉,又松开,盯着这张脸瞧了好久,久到明珠要开口询问前一脸恍然。
“宝儿,你……你莫不就是那个……那个……”
完了,他说不上名字,他只恍惚记得那次跳舞时曾在园中看过几个女子过去。
那时候他本是想冲着那些娇贵的小姐们炫耀自己的舞姿,所以便看了过去,依旧是让他不喜的矫揉造作的姑娘们,一个个含羞带怯地盯着他看。
却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她样貌不如那些人亮丽,神情不若那些人生动,她只呆呆地站在那里,便给他一种微风拂柳的感觉,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出神,却是没有像她们那样娇羞满面。
所以他觉得,这个人很舒服,所以他便跑去了母后宫中想要她做了她弘宸宫的宫女,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像是大家千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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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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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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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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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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