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后,这夜,似乎热闹了起来。
将军府西院的门被狠狠踹开,门板打在墙上“砰砰”响,惊动了这院的主人。
“来人啊!给我拿下那叛国通敌,不知廉耻的孽女!”
这一声振聋发聩,似带着满腔怒气,而随着他的话落下,身后士兵纷纷上前,各人手持长矛往那厅堂门前跑去。
郝明珠本准备陪孩子睡下,谁知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清醒了睡意,给孩子盖好被子后便麻利穿衣起身,然而才刚开门便面对来势汹汹的士兵将其两条胳膊牢牢压制,而紧跟前来的便是她爹——当今天子亲封,镇国大将军,郝正纲。
“爹?您……您这是为何?”
郝明珠瞪大双眼,实在不解眼前的情况。
“为何?”郝正纲沉声上前几步,怒目而视,脸色铁青,“你这个不孝女!你还有脸问?你叛国通敌生下那孽种,如今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想不承认?给我带下来!”
手一挥,押着郝明珠的人毫不怜惜地将人拖拽下来到了郝正纲面前。
郝明珠一头雾水,只觉得其中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于是试图睁开钳制开口道:“爹,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怎么会叛国通敌,凛儿凛儿怎么会是敌国血脉,这其中……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搞错了!”
她不信,她不信凛儿会是别国的血脉,虽然他……他……
“闭嘴!”一道女声铿锵有力,说话之人一脸义正言辞,身上的盔甲让她看着正气凛然,“五年前在那迎辰宴上,你与男子苟且一事世人皆知!若不是太后姑奶奶念你年幼无知饶你一命,就你这为皇家摸黑的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五年来,你对那夜的男子闭口不言,不是刻意隐瞒是什么?!如今已有人证实,那孽种的爹就是鞍国之人,容不得你狡辩!”
“不——”郝明珠否认,“我不知道的事你让我如何说?!我没有通敌,没有叛国!凛儿也不是什么孽种!”
五年前的那件事,她从不觉得后悔,虽然事情朝着她从未预想过的方向发展,但她却从不后悔那晚的事!
“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了,”郝明珍一身正气,眼睛一斜,对着那些士兵便道:“进屋给我搜!一定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是!”
士兵得令纷纷进屋,声音大得响彻整个院子。
郝明珠捏紧了拳头,拼命想挣脱束缚,“大姐,爹!你们不能这样污蔑我!我没有做的事是不会承认的,你就算搜,也不会搜出任何东西!”
她虽只是平妻之女,却好歹是个嫡女,带她长大的嬷嬷从小便教导她言行举止要得体端庄,要规矩守礼,除了那件意外,她自认平日里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通敌了,就是外人都很少接触,何来叛国一说!
“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你抵赖!”郝明珍替自己父亲发话,眼中眸光狠戾。
郝明珠不甘,正欲辩解,不想屋内却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引来院内众人望去。
“将军!不……不……不……”
那人跌跌撞撞出来,手里拿着一物,还未走近便被门槛给绊倒在地,而那一物也随着从他手中摔落,滚入众人眼前。
小小的,白色一团,耳尖处一抹淡蓝色,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摔落在地后在地上翻了好半天才起来,颤颤巍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恐惧。
“这是什么东西?!”郝明珍皱眉一皱,往那绊倒的士兵身上看去,“孽种呢?!”
她的声音极大,穿透人的耳膜,那士兵被她吼得浑身一颤,满脸恐惧地指着下面的小东西,舌头都捋不直。
“大……大大小姐……屋里就这玩意儿,没……没别人……”
“大胆!”郝正纲沉声一吼,往那小东西身上看了一眼,“活生生的一个人,难道还能飞了不成!还不给我找仔细了?!”
说罢,上前就是一脚,小小的白色身影在空中立马划过一条弧线,发出小小的凄厉叫声,从花坛处落下,头朝下。
“不——”
郝明珠凄厉喊叫,眼睛随着那团渐渐变红的身子而变得赤红,却奈何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身边人的钳制,心下一横,瞪着那出脚的人便道:“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就是了!何苦要把气撒到……撒到那小家伙身上?!我告诉你,屋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大意,那孩子分明还不稳定,她为什么没有把他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看着那雪白的身子渐渐被鲜红染满,郝明珠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啪!”
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郝明珠被打偏了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低到地上,晕开一片。
“好一个知书达理温婉娴静的郝二小姐,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该用的语气?!”郝明珍戟指怒目,眼中神色如她那一身盔甲一样坚硬冰冷。
下一刻,她撞开郝明珠,举步上前,往屋内气势汹汹地去,“我倒要看看你把那个孽种藏在何处,今天,你们母子是逃不过的!”
说罢,人已经进屋。
郝明珠赤红着双眼,咬紧唇使尽浑身力气想要往那团红色奔去,可终究无济于事。
屋内一阵叮叮咚咚后郝明珍从里头出来,怒不可遏,上来便一把扼住郝明珠的喉咙,厉声道:“说!孽种在哪?!”
郝明珠被她掐住脖子,呼吸艰难,很快就涨红了脸,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妥协,而是瞪着眼前的人,狠道:“我说了,不屋里没有你们要找的,没有!没有!没有——啊!”
吼到一半,郝明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郝明珠无法发声,只能红眼等着她,随即便见郝明珍另一只手蹭地从身后拿出来,赫然一个信封出现。
“爹,东西已经找到了,但那个孽种没找到,”说着,眼睛一眯,看向郝明珠的时候闪过一抹狠戾。
郝正纲从她手中取得那信封,往已经乱成一团的院内看了一眼,随即将视线定格在郝明珠脸上,两眼微眯,手一扬,“带走!”
话落,郝明珍松开手,郝明珠立马就被人给推搡着往外。
“我没有叛国!没有通敌!郝正纲,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扭头,那一团鲜红显然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郝明珠的心,就跟坠入冰窖一般,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冷得不像话。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要回去,怎么不甘不平,那团红色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www.xiumb.com
“不——”
“轰隆——”
闪电划过,照亮这漆黑的夜,惊雷乍起,惊动京都的平静,郝明珠的凄厉喊声与之合为一体,充斥在将军府中久久不散。
而她,到最后都没叫出自己孩儿的名字。
再次醒神,她已经身处郊外,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大得像在往地上泼,两边一片火光,一看,自己已经被围住,而她却躺在地上,手脚被束缚,郝明珠动了动,发现自己竟然……
浑身忍不住抖了起来,她看着那站在一边为首的两人,突然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五马分尸?”她笑,顺着眼角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没想到,我郝明珠活了二十二个年头,最后竟是这种下场,哈……哈哈……哈哈哈!”
叛国通敌吗?
莫须有的罪名压到头上,喘都喘不过气来。
“你还有脸笑?!”郝明珍一身正气,身边人费劲撑伞,她浑身滴水不沾,“叛国通敌实乃重罪,你该庆幸爹爹为你说情才有这五马分尸之刑,否则按大兴律法当凌迟处死!”
马匹动了动,郝明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胳膊被拉扯,说不恐惧是假的,可她却想笑,笑得停不下来。
“庆幸吗?呵,这真的是皇上下的旨意吗?”喝进一口雨水,差点呛得岔气,她扭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笑得浑身打颤。
“郝明珍,你心里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呵,五马分尸,好……好……好得很!不就是一死吗?我郝明珠还受得住!但你们记住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安生!生生世世,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她死,不要紧。
只可惜她那不到五岁的孩儿,竟然就这么被他们给……给……
“疯言疯语!”郝明珍瞳孔微缩,右手高举,“临死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程度!”
说罢,手落,马鞭声陡然齐刷刷响起,一道惊雷响彻天空。
只一刻,四肢传来撕裂般的疼,而脖子上的那根绳索更是紧紧地勒紧,像是要把她的头给拔起来一样。
“啊——”
郊外,马蹄声起,雷声一道接着一道,一阵骚乱后一切皆归于平静。
不过瞬间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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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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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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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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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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