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
她是故意藏拙!
李英歌只当没听见,催着他按手印,萧寒潜轻笑一声,嫌按手印脏手,摸出私印轻轻一按,揶揄道,“满意了?”
李英歌点头,忍不住好奇道,“您就不怕将来我狮子大开口?”
她看着那枚精致小巧的私印,有些意外萧寒潜的大方,就这么无条件的签了承诺书。
萧寒潜却泼了盆冷水,“所以我要先收点好处。一年四旬,你每旬给我做几套针线来,亵衣里衣常服都要。”
李英歌决定收回前言,默默折起纸笺收进袖袋。
萧寒潜看她一副憋屈样儿就好笑,逗她道,“你为了李松求我,怎么不为自己求我?之前你娘为了替你抱不平,就敢放任你阿姐闯进南花园。这次你来,她没交待你问问宫中赐美和选四妾的事?
宫中赐的六个美人都扔在南偏院里,我回来后还没见过,不如陪你去看看?
你喜欢哪个就留下,不喜欢哪个,我就让人打发走?”
这人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谁要管他的破事儿!
李英歌心里冷笑,面上装傻道,“那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赐给您的人,我去看她们干什么?”
萧寒潜顿觉无趣,屈指弹她暖帽上的耳朵,“小狐狸,长不大……”
李英歌继续当没听见,穿鞋下矮塌,利落告辞。
她是来“探病”的,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
萧寒潜却拉住她,无奈道,“你可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让小福全儿服侍你梳洗。”
李英歌恍然,对着小福全儿奉上的铜镜一照,果然眼睛哭肿了,发辫也乱七八糟的。
她就拿帕子浸了热水敷眼睛,抓起木梳递给萧寒潜,“乾王哥哥,您给我梳头。”
她不习惯用太监,又怕碰到后脑勺的伤口。
小福全儿就识趣退下。
萧寒潜却是愕然,下意识接过木梳,直看了半晌,才面色古怪地服侍起他的小未婚妻。
他一下下替李英歌通头,动作轻柔,语气无奈,“我让你跟你奶娘学梳头,现在倒命令起我来了。”
李英歌没作声。
她如今到底年幼,这半天情绪大起大落早就累了,此刻被萧寒潜轻柔通着头发,顿时舒服得困意上涌。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寒潜轻笑,照着发辫解开前的样子,三两下打好两条小辫子,替她扣上暖帽,抱起她哄着,“我送你去找你奶娘?”
李英歌抓着帕子捂嘴,打着哈欠点头。
小福全儿已将谢妈妈三人请出了小北院。
谢妈妈接过李英歌,带着常福和常缘出了乾王府。
萧寒潜折身回枫院,他想到李英歌对他颐指气使的样子,偏头问小福全儿,“你说我是在哄未婚妻,还是在养女儿?”
小福全儿就想到李英歌发乱帽歪的形象,憨笑道,“奴才听说女儿是贴心棉袄,王爷有个贴心棉袄,不是好事吗?”
这什么不伦不类的说法!
萧寒潜顿觉问错人。
小福全儿仍直愣愣道,“奴才觉得小王妃很好。王爷和小王妃在一起,笑的次数比在宫里宫外的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萧寒潜闻言一愣,背手站定,捻着指腹摩挲着。
小福全儿见状,就知他在想事情。
萧寒潜在想李英歌。
二人相处的画面划过脑际,他很快觉出了不对。
李英歌看似孩子气,乖顺中却有种难以言状的从容和淡然,类似成年人对小辈的包容力。
怎么会这样?
萧寒潜皱眉。
李英歌能影响他的情绪,未必是件好事。
他愿意对她好,她却不必太好。
瑕不掩瑜,人有不足之处,反而能活得更自在。
萧寒潜若有所思地望向南偏院,招手命小福全儿上前,低声交待了一番。
小福全儿领命而去。
**
李府马车上,谢妈妈奇道,“英哥儿,你这辫子是被狗啃了?”
李英歌默默为萧寒潜点蜡。Χiυmъ.cοΜ
他束发还行,梳起女孩儿的发式则尽显手残。
李英歌懒得解释,让谢妈妈重编,自己拿冷掉的湿帕子敷脸提神,嘴里含糊道,“常青被乾王哥哥远远发卖了。回头娘问起,你们别说漏了嘴。”
谢妈妈编辫子的动作不停。
常福和常缘更是闭紧了嘴。
乾王府早传遍了,汪曲、王嬷嬷、张枫和常青,都是横着抬出枫院的。
枫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任谁都打探不出来,由不得人人噤若寒蝉。
做下人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等见了谢氏,谢妈妈就搬出套好的说辞,“早两天就看常青精神不好,我就让她停了差事在房里休息。不想却是染了风寒。今天吐脏了乾王殿下的地儿,我做主处置了她,免得带累英哥儿,白惹殿下不喜。”
人都处置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氏没有多问,见李英歌困倦,就没留她在正院用午膳,只留下谢妈妈,商量着再给李英歌补个常字辈的丫鬟。
李英歌回了东跨院,用过饭挥退常福和常缘,躺在床上翻出萧寒潜签下的承诺书,只觉将来多了道保命符。
她仔细将纸笺锁好,掩被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影西斜。
紧闭的窗扇,却透着隐隐的白光。
李英歌还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守在外间的谢妈妈掀帘进来,笑道,“英哥儿,下雪了。”
泰康十年仲冬,初雪比往年来得迟了些。
风雪天迎客天。
李姝下了马车,直奔李府正院,见了谢氏连雪花都顾不上拍,灌了两口热茶就骂道,“全都是一帮黑心烂肠的长舌妇!自家没本事攀上乘龙快婿,倒来拿我们英哥儿嚼舌根!也不怕风大雪大的,闪了舌头!”
谢氏也骂,“没头没尾的,说人话!”
李姝忙从头道来,“外头一早就传开了,说英哥儿昨天是哭着从乾王府出来的。说是受了宫中赐给乾王殿下的那六个美人的气,还惹得殿下发了顿火。”
谢氏皱眉,喊来下人,“请英哥儿过来。”
话传到李英歌耳中,顿时气得她在心中大骂。
她哭过的事,除了萧寒潜,谁敢乱传出去?
这个混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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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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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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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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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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