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之后他们就提前进入了暑假,在六月初的时候,成绩很快就出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录取通知书的发放。
江年和宁为昭之前估过分,不看作文的话,江年大概能比宁为昭高个6、7分左右。
然而等到去学校的时候,宁为昭是全校第二,拿到了京大附中的录取通知,可江年却没被录取。
他们班里另一个被京大附中录取的人,是施洋。
班主任老师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平时的年级第一如今却落了榜,而向来都是倒数第一的则榜上有名。
她之前去问过了,对方却只给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老师瞬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老师,不会为了一个学生去葬送自己的前途,于是便只好对此装聋作哑。
放学后,江年把洋洋得意的施洋按在了墙角。
“施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然而施洋却并不怕他。
施洋把江年的手推开,整了整自己被弄乱的衣襟。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如果你指的是成绩的事,那你就回去问问你妈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办升学宴呢,就先不奉陪了。”
“哈哈哈,洋哥我们走吧。”
施洋的小弟们不屑地看了江年一眼,就狗腿地跟着施洋走了。
“是她?”
江年咬咬牙,转身就往家跑去。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阴沉的天气一如他此时的心情,绵绵密密的雨丝像是在天地间交织的大网,而他则是囿于其间的困兽。m.xiumb.com
江年到家的时候,衣服也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张静坐在江禛腿上,两人正在嬉闹。
看到江年回来,张静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还是江禛推了推她,她才从男人腿上下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静也不知道江年今天是去干什么了,还以为他得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是你干的吗?”
江年大吼了一声。
张静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你这死崽子,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的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年的话一出口,张静和江禛同时变了脸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张静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毫不在意地说道:
“哦,你说那个啊。之前有人找我买你的成绩,对方给了我三十万呢!有了这三十万,咱们干什么不好?等我拿这钱去付个房子首付,你再过几年也可以打工了,到时候就由你来还房贷,咱们就不住这破筒子楼了。”
张静说着说着,就开始美了起来。
“哼,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地搬走,让邻居们都羡慕死我们!”
江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想到他的未来,就被这么轻飘飘地决定了。
她真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亲生母亲……该是她这个样子的吗?
江年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转身便走,在路过门口时,一脚踹倒了立在门边的鞋架。
没去管身后的怒骂声,少年匆匆下了楼,跑进了雨幕中。
天上下着暴雨,街上没什么人,他却顶着大雨,越跑越快。
江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是一刻不停地跑着,仿佛只要跑起来,那些难过的事情就都追不上他了。
他跑着跑着,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一路跑到了姐姐家附近。
江年不敢去麻烦姐姐,但又不想回家,于是他就在屋檐下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温热的泪水混着雨水落下,这个一直在强撑的少年,终于在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哭了出来。
他哭得好伤心,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全都化作汹涌的眼泪,冲出了眼眶。
“呜呜呜,姐姐……”
“年年……”
少年恍惚之中,居然真的听到了江缈的声音。
是错觉吧?
下着这么大的雨,姐姐可千万不要出门,不然一不小心是会被淋感冒的。
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担心江缈。
江年刚想继续哭下去,就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地抚摸上了他湿漉漉的头发。这让他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猛地一颤,却又想从中汲取到更多的温暖。
好温暖,好像是姐姐的手哦。
江年此时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还以为这也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依旧坐在那里没动弹。
“年年,你还能站起来吗?外面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家再说。”
江缈扶着江年的手臂,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她之前听了宁为昭说的事,怕江年会出什么事,就赶紧让人确定他的位置。
结果大雨导致定位出现一些困难,她带着人找了好久,才在家门口看到这孩子。
江年这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从手臂间抬起头来,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看见了江缈的身影。
“姐姐,居然真的是你。”
江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要抬手抱住江缈,却又怕弄湿了她的衣服,只好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少年就像只湿漉漉的弃犬,睁着一双狗狗眼眼巴巴地看着江缈,让人心疼得不行。
江缈被他看得心里一揪一揪的,主动伸手抱住了他。
江年被江缈抱着,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一样,他心神一松,脑子也变得越来越混沌,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年年!”
江缈被吓坏了。
少年昏倒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撑着大黑伞站在姐姐身后的姐夫,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帮忙扶住他。
他还是又给姐姐添麻烦了啊。
接着,江年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家的客房里。
江年的心绪波动太大,又淋了那么久的大雨,体温直接就烧到了39度。
江缈让管家帮江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然后给他挂上了吊瓶,又帮他进行物理降温,他的体温才一点一点地降下来。
这时候,江缈派去查探的人也回来了。
“老板,我们查到了,是施家给了江少爷的母亲三十万,买走了他的成绩。”
江缈眼神一冷,“施家?呵,我弟弟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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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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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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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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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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