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瑾公司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就让人先把江缈送到了陈家老宅。
陈衣琳正陪着她爸爸在前头迎接来访的宾客,江缈作为这里的常客,对陈家已经很熟了,闲来无事便自己去花园里溜达。
今天难得是个艳阳天,气温也有些回暖,小姑娘穿着兔毛外套,身后的帽子上还坠了颗大大的绒球,就好像自己也是只软萌的小兔子一样。
花园里的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阳光下更显晶莹剔透,将水中生物尽数封印在了下面,也许等到来年开春才能再重新看到。
江缈走到湖心的小亭子上,离得近了才发现,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精神却十分矍铄的老爷爷。
他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副残棋。
虽然江缈觉得,他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是有一点孤独,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扰别人的清静。
女孩正踟蹰间,那个老爷爷突然抬头望了过来。
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江缈,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于是还没等江缈说声抱歉,那位老爷爷就冲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快过来坐。”
于是江缈就乖乖走到老爷爷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爷爷你好。”女孩和他打了个招呼。
江缈很少有过跟这个年龄段的长辈相处的经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爷爷莫名让她觉得很想亲近。
尤其是他那双凌厉的凤眼,也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一个人。
老爷子似乎是对她这句爷爷很是受用,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柔和了几分。
江缈低头看了眼棋盘,居然是古棋谱上的一个残局。
“开元局?”女孩低喃。
女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耳聪目明的老爷子给捕捉到了。
“你还懂围棋?”他十分惊喜地问。
“会一些。”江缈十分谦虚。
于是两个人便就着这残局下了起来。
老爷子的棋艺其实不错,就是这下棋的习惯不太好,走着走着就会想要悔棋。
他还自以为做得隐蔽,没有被江缈发现他偷偷顺走的棋子,还在那里兀自偷着乐。
江缈心里偷笑,面上却是八风不动,也不跟他计较。
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个老爷爷看着还挺威严的,没想到却跟个老小孩似的。
她下棋的时候,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输赢,最重要的是下棋的心情。
和这个莫名有几分熟悉的老爷爷,坐在一块晒着太阳,就好像时光都渐渐慢了下来,让人心里头十分宁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江缈突然说:“爷爷,你看起来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尤其是眼睛。”
老爷子听她这么说,不动声色地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缈一想到那个人,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
女孩嗓音温软,娓娓道来,“他虽然在别人面前总是板着一张脸,但其实内心很温柔。”
“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强大,好像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他,但我知道他也会受伤,他也会疼,只是他从来都不说罢了。”琇書蛧
听了江缈的话,老爷子的心情有点复杂。
温柔?
哼,那个臭小子哪里温柔了?
但他的眉目还是更舒展了一些。
最后江缈输了老人半子,棋局总算是结束了。
“不错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居然就输了我半子。”
老爷子十分开怀。
江缈冲他甜甜一笑,暗自松了口气。
呼,可算下完了。
要知道,有时候赢棋很难,但控制着让自己不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怕再多下一会儿,江缈就要绷不住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江缈想要起身告辞。
然而可能是刚刚太开心了,老爷子猛然一抬头,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哎哟……”
“您这是怎么了?”江缈有些担忧地问。
老爷子捂着自己的头,随意挥了挥手。
“没事没事,都是老毛病了。”
“我来给您看看吧。”
江缈说完,把手指搭在老人腕间,替他诊了下脉。
脉象沉稳有力,应该是没什么器质性的问题。
她看老人似乎揉了揉脖子,就问他,“您是颈椎不好吗?”
“是有一点。”
江缈就站起身,帮他按了按脖子上的穴位,疏通一下经络。
没过多久,老人果然感觉头不那么疼了。
“哎?居然不疼了?真是奇了,小姑娘这一手可真厉害!”
老爷子不住夸赞,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江缈羞涩一笑,“我之前学过一些,您以后也可以经常找人按按。您这是颈椎的问题,导致颈部血管受到了压迫,出现了轻微的脑供血不足,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好好好,听你的,回头我就去找人按按。”
老爷子高兴地应了。
这要让认识他的人看到了,肯定是要大跌眼镜。
他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都让他去看看,但他总说人年纪大了,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哪有那么矫情,于是就一直这样时不时疼一下,左右也不算特别严重,也就再没人当一回事了。
没想到老爷子今天,居然真的听了一个小姑娘的话,准备回头找人再给他按按。
江缈和他道别后,没过多久亭子里就又走过来一个老人,看着身体似乎是没亭子里的老人那么好,身形也有些清癯。
“找了你半天了,原来是在这儿猫着呢。”陈老爷子在老人对面坐下。
他低头一看案上的棋局,乐了。
“哟,老季,就你这臭棋篓子,跟人下棋居然都能赢?那人得是有多笨呐!”
“滚滚滚,不会说话就闭嘴!老子怎么就不能赢了,人小姑娘可机灵着呢!”
老爷子抬起头,不乐意地瞪了陈老爷子一眼,那双眼,居然是和季修瑾如出一辙的凤眸。
原来这位老爷子,居然就是从京城赶过来的季老。
“哪来的小姑娘,还愿意陪你这个老头子下棋?”陈老爷子有些惊奇地问。
一提起江缈,季老笑得一脸和煦。
“哼,那可是我孙媳妇儿,特别乖巧!”
陈老爷子闻言撇了撇嘴,“你哪来的孙媳妇?小季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你怕不是在那做梦吧?”
他整天深居简出的,也不看八卦新闻,还不知道季修瑾已经和江缈订婚了。
听他这么一说,季老不乐意了,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刚刚在江缈面前的和善,当即跟陈老爷子又斗起嘴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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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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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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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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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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