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受还是不能宣泄出来的,只能压在心底,等着它随着时间的冲刷自然而然的消失。
翌日,初七。
简言之订了七点的闹钟,但是她四点半就起来了。
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换了一套好看的衣服,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到先前和男人签好的离婚协议,带齐全个人证件后,简言之写了个便签,出门时贴在了冰箱上,告诉了小姨和外婆,她先出门工作了。
简言之打了辆车,中途闹钟响了,她把闹钟关了,然后点开微信给周律白发消息:【我已经出发了,大约还有个三十分钟到民政局,你呢?到哪里了?】
不能怪她催的这么紧,实在是因为这个婚离得太曲折了!
她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了。
御水苑。
搁在茶几上面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秦渊手掐着烟的倾身拿过手机看了眼。
对简言之忽然的态度转变,他愁苦的一晚上没合眼,此时眼底有些泛青,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圈胡茬,狼狈又苍老。
简言之已经快要到民政局了,他也该出发了。
秦渊做事,哪次都是算无遗策,唯独这次,让他着实是心中没底。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好再放简言之鸽子了,这一天,早晚会来,总得去面对。
秦渊沉了口气,先打字回复了句简言之,而后把烟头碾灭在已经堆满了烟灰的烟灰缸里,起身上楼洗漱。
要出门的时候,苏昭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二楼的栏杆上,比秦渊还惆怅的道:“舅舅,你要去跟舅妈摊牌了吗?”
“嗯。”
“哎,我会在家里给你烧香念佛的,放心大胆的去吧!”
“……”
秦渊不想说话的反手关门离开。
偌大的别墅瞬间空寂了下来。
苏昭辞仰头看了眼屋顶垂挂的水晶灯,托腮感慨了句:“爱情啊,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嗡嗡嗡。”
苏昭辞裤兜发出声震动。
他斜靠在栏杆上,掏出手机看了眼,见是母上大人打来的,苏昭辞意外的挑了下眉头。
“喂,妈咪?”
秦雪细声细气的道:“宝贝,妈咪打扰你睡觉了吧?”
苏昭辞:“没有啊,妈咪,你在那边忙完工作啦?”
秦雪:“前天就完成了,昨天下飞机我就去找你了,不过在你舅舅家碰到了个挺好看的姑娘,她说是你舅舅的朋友,宝贝,她是你舅舅什么朋友啊?昨天都发生什么了?”
自家妈咪的话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多,苏昭辞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稍稍转过来了弯:“妈,你昨天……见到舅妈了?”
秦雪懵了:“舅妈?你说的是那个简小姐吗?”
苏昭辞懂了什么,“哎呦”了声,用力拍了下脑门,“糟了,这下子糟了。妈咪,你昨天来怎么不告诉我和舅舅一声啊?”
舅妈肯定是误会舅舅了!
秦雪:“我想着年假,你和你舅舅都不会起那么早,就没提前打电话扰你们清梦。哪能料到你和你舅舅都不在家,倒是有个女人在,你说那个女人是你舅舅的隐婚妻子?那我问她是谁,她怎么称是你舅舅的朋友啊?”
苏昭辞张了张嘴,头顶都冒汗了,也没想出怎么解释,“妈咪,如今的事,靠嘴是说不清了。你这样,赶紧收拾一下,咱们母子俩去趟民政局吧!”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让舅妈亲眼见见。
并且有他们在,以舅妈的性格来说不至于直接跟舅舅闹掰,肯定会顾虑他们这层面子上,给舅舅一个缓期!
……
民政局里。
简言之到了后取了个号—20。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拿手机把手里的小票拍了个照片发给周律白,【你到哪里了?】
周律白给她发了一个红绿灯照片。
看着街边的熟悉建筑,她认出来男人所在的街道位置。
周律白:【再有十分钟。】
简言之:【好的。】
她把手机塞进包里,按了按隐隐发疼的小腹。
昨天晚上就开始疼了,算着时间,她这就这周就要来大姨妈了,估计前兆……
工作人员在窗口中叫号,已经到12了,简言之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周律白还没到,应该是路上堵车了。
嘶——
疼痛突然加剧,简言之吸着气弯下了腰身。
“姑娘,你没事吧?”旁边好心人问道。
简言之眉心布了些细汗,她不仅觉得疼,还觉得恶心和冷的发抖,“阿姨,卫生间在哪个方向?”
五十多岁的妇女指了个方向,“直走左拐,你就能看到标识了。”
简言之抓着包,趔趔趄趄的站起身,“谢谢。”
彼时民政局门口。
秦渊把车子停好,都打算进去和简言之见面了,结果接到了苏昭辞的电话,说了昨天秦雪和简言之在御水苑碰面的事情,还说,他和他妈往这边赶了,想和简言之见面,把事情一次性弄清楚。
秦渊脸黑了又黑。
他就说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不然简言之不会跟他说掰就掰!
苏昭辞在电话里面软声道:“舅舅你别生气,我妈咪她也不知道内情。”
“……”
本来他计划很完美的事,这下子弄得稀碎。
不过好在是弄清楚了简言之要和他断的原因,原来是气他还跟“前妻”有联系。
秦渊板着脸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到?”
苏昭辞偏头看了眼开车的妈咪,秦雪点了点车载导航,扬声说:“阿渊,最快的还要二十分钟,你先想办法把弟妹稳住。”
“嗯。”
秦渊淡淡的应了声,就挂断了电话。
弟弟从小就是个冷淡的性子,但是刚刚,她明显感觉到了电话里弟弟隐忍的怒火。
要不是亲姐,秦雪觉得自己指定要小命不保!
秦雪点了脚油门,加快了车速。
这时候她电话响了,秦雪看了眼,是苏墨打来的,她烦的不行,按了下方向盘的挂断键——耽误她看导航了都!
秦雪这边刚挂断,苏昭辞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自家妈咪的脸色,接听道:“爸,我和妈咪现在有急事要处理,你有话快说。”ωωω.χΙυΜЬ.Cǒm
苏墨:“什么急事?”
苏昭辞:“都说了是急事,没时间和你解释啦!”
苏墨:“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们。”
苏昭辞讶异道:“爸,你也回国了啊?”
苏墨:“你妈咪都不在国外了,我留在那边当望妻石吗?”
苏昭辞:“……”忘记了他爸是顶级恋爱脑。
这夫唱妇随的事,从他记事起,就一直见他干。
苏昭辞没办法,只能把现在的基本情况和他解释了一遍,然后报了个民政局的位置。
挂了电话,秦雪才严肃出声道:“场面本来就够乱的了,你让他过来掺和做什么。”
苏昭辞知道自己妈妈是嘴硬心软,讨巧的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再说我爸他随身都携带自己的结婚证,刚好等下可以展示给舅妈看一眼。”
秦雪脸微微泛红,嘴上不留情的吐槽道:“你爸就是有病,结婚证迟早让他嘚嗖丢了!”
苏昭辞:“谁叫你每次在我奶奶那放狠话,动不动就是离婚的,我爸听在耳朵里,那能不往心里去吗?”
秦雪:“……先不说你爸了,眼下是你舅妈。你说我真是,一回国就办了个大蠢事,要是弟妹因为这个跟你舅舅俩黄了,我得愧疚一辈子!”
苏昭辞手肘抵在车门上,身上带着超脱同龄人的成熟劲儿,笑了声,道:“放心吧妈咪,黄不了啊,顶多就是舅妈自愿和被强制的区别。”
秦雪耳朵动了动,斜瞥了眼自家儿子,哪里学来的这么流氓的词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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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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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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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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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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