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一夜的京城又开始恢复了活力。
白虎大街。
身为宗令的琪王面色严肃的从长乐宫大门走出来,浑身上下裹着一层阴冷的寒意。
旁边等候着的皇家侍卫见状,立马低垂下头,安静地上前掀开马车的珠帘。
“再去一趟濮阳王府。”
琪王一甩衣袖,大步跨入车厢,语气森然。
书香阁内。
原本整齐的书柜此刻倒了两座在地上,屋子里都是四处散落的书画。一只冰玉墨砚将紫金香炉砸塌了一个角,角落里刚装上的白蛟瑶琴也断了七根弦。
“滚......,都给我滚,全都滚出去!”
盛装的柔嘉此刻完全没有往日的娇气柔弱,手里拿着一只凤尾长剑,胡乱地四处劈砍,脸色狰狞,目染赤色。
周围的女官全都被轰出了大门,远远地躲在院墙之外,瑟瑟发抖地听着内里不断发出巨大响声。
“到底是谁?是谁把事情透露了出去?”
赤红的霞光一闪,紫金楠木制的桌案被凤尾长剑切下来一个边角,断面光滑如镜,亮可照人。
发泄一通后,暴怒的柔嘉终于缓过劲来。好似无助的小孩儿般,跌坐在满地的书堆上,目光怔怔的看着桌案上自己亲手写的贺词发呆。
“当日,周边的女官侍从都被屏退,此事除了那人,应该再没有其他人知晓。难道是他?”
想到这里,她眼中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光,不过片刻之后,又陷入了迷茫。
那日之所以愿意同白子星交易,看中的便是对方延廷国亡国奴的身份,以及同乾正尘有着不可化解血海深仇。
如果此事是对方故意透露给宗人府的,那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忽悠自己?
柔嘉想了许久,否定了这个猜想。琇書網
答应下那事之后,她便请听雨楼的万执事过来商议过。以听雨楼掌握的的情报来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都没有问题。
“除了他,还能有谁?”
思而不得,柔嘉的脸色开始逐渐变得苍白,脑海里两道撕裂的神魂又开始现身出来。
“诶,痴儿!”
就在柔嘉神思枯竭,快陷入昏迷的时候,一身白色宫装的琴大家踩着清风,踏着落叶跨墙进来。
她落到旁边,迅速的取出一粒乌金色的药丸塞入柔嘉口中,随后取出翡翠风笛横放到饱满的唇齿间,轻柔地吹奏起安眠补神的乐曲。
过了许久,待笛声完全消失后,柔嘉才恢复过来。
“姨母,您终于肯来找我了!”
柔嘉此刻完全丢掉了身为皇室公主应有的高傲,像一个缺少关爱的寻常女子般,哭着脸抱住琴大家的胳膊低声的啜泣。
琴大家放下风笛,怜爱地抚摸着柔嘉亮顺的长发,轻声地说道:“乾无心那老匹夫一向待人苛刻,此次他上门问罪虽是厉声厉色,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是推测此事和你有些关系,并未拿到实际的证据。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自乱阵脚。”
听到琴大家如此分析,柔嘉突然回味过来了。
“难怪方才他只是将我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并没有动用宗人府的律法。若是真让他拿到实锤的证据,知晓了事情的始末,那今日上门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琴大家见柔嘉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眼中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她伸手握住柔嘉的双臂,将她从自己怀里扶起来,眨动凤目认真地说道:“万事要藏匿于心,不为外物所扰,喜怒不显于色,这才是智者所为。今后,你可得注意了。”
“嗯,柔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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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宿醉。
南宫雪起床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院子里的小岑听到动静,急忙跑去厨房端来一碗莲子银耳羹。
“小姐,您好些了吗?要不要喝点东西润润肠胃?”
南宫雪将手指从太阳穴上放下来,接过碗,拿起勺子轻尝了一口。
莲子软糯,银耳嫩滑。汤中微微带着一丝麦芽糖的香甜。
南宫雪饿了一宿,胃里正好空唠唠的。品尝后顿时食指大动,干脆放下汤勺,直接对碗喝起来。
片刻之后。青花瓷碗内点滴不剩。
南宫雪满意的点头,说道:“阿岑,你的厨艺练习得不错,这份莲子银耳羹煲得恰到好处。今日,我就不去衙门报道了,同你一起去逛一下街市如何?”
“好耶!”
小岑一听今日可以逛街,立马高兴地跳了起来。
很快,换好了装束的两人出现在了城东的同仁街。
“小姐,那边好多人呢。我们也过去看看?”
小岑看见前方一家医馆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群,也拉着南宫雪赶过去凑热闹。
“街坊邻居、父老乡亲们,今日同仁堂的名誉长老李华真大师开展义诊,不管你有什么疾病,只管上前来求医,决不收取半分诊金。”
透过人群,最里面站着一个青色圆帽的药店柜员,正拿着卷起来的驿报放在嘴边大声地宣讲着。
不多时,一位面色蜡黄、身子枯瘦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柜员连忙上前将她搀扶到问诊台坐下。
“这位老人家,你可是肠胃经常绞痛,且夜里足底冰凉,难以温热?”
坐诊的李华真除了是这家医馆的名誉长老外,还在太医院里领了职位。他研习医术已经三十载了,经验无比丰富,未等老妇人开口就说出了对方的病情的外在表现。
老妇人一听,发现医生说的和自己的症状完全对得上,立马惊得滑坐倒地,跪在地上高呼“神医在世”。
李华真连忙将她拉起,也不用药,取出一根银针扎进了老妇人右腹脾边三寸处。
“你看,那针头上竟然冒气了!”
围观的众人看到银针上方飘起了淡淡的白雾,纷纷惊呼出声、啧啧称奇。
等了大约半刻钟,李华真见老妇人额头上的青色斑点逐渐消失,才将银针取下。又伸手在老妇人的头顶百会穴按揉了一会儿,才返身坐回诊台。
“好了,下一位!”
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位身患疾病的人在他手里恢复了正常。
“李仙师的技艺好精湛,恐怕是整个京城最厉害的医生了吧。”
“我觉得也是,就这片刻的功夫就有好几个病号被治好了,就连赖铠的老寒腿也彻底的去了根儿。”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面对众人的吹捧,李华真面色如常地稳坐在诊台后面。继续给上前来的病人问诊。
但随着治好的人增多,他的医术也被人传得也越来越邪乎。甚至已经开始说他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
李真华红润的面皮抽了抽,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
他放下毛笔,将手里药方推给刚诊断完的年轻病人,无奈地开口叹道:“诸位乡亲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不过在下的这点微末本事算不得什么,若要说妙手回春、艺惊天人,那还得首推镇抚司的天机道长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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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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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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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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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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