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在家睡觉。”徐有粮很肯定的回答,然后解释道:“呵呵,我这个年纪了,又没啥应酬。
每天晚上,我都在家看电视,看看新闻联播,看看电视剧,一般十点钟的时候,就睡觉了。”琇書蛧
这个解释很合理,但是很明显,徐有粮这个解释,解释的意味过于明显。
一般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选择敷衍。
就是答案越简单越好。
除非是在吹牛,或者说谎这种特殊时刻,他们才会下意识的选择自认为更加合理的回答。
所以,回答就会显得特别繁琐。
比如说,你节假日的某一天回家晚了,你妈妈问你吃饭没。
你会下意识的回答:吃了,跟同学一起吃的,然后再解释为什么会跟同学一起吃,在哪儿吃的,吃的什么。
“有没有人能证明?”楚南继续问。
徐有粮有些勉强的笑笑,“这去哪儿找人证明去,我老伴儿死得早,孩子都在外地打工呢,家里就我一个人。”
很明显,他说谎了。
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躲闪,下无意识的低下头。
“徐大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有些细节啊,还是要跟您核实清楚。”楚南微笑着说道。
徐有粮更慌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簸箕,又指了指巷子:“不行啊,我这儿离不开!要是上面检查,看到我没在,会扣工资的。”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跟环卫处打招呼的。徐大爷,配合我们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您放心,等问完话,我们会派车把您送回来。”楚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不动声色的说道。
徐有粮眼见是躲不过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那,那成,那我先把东西送回去,我家就在里头,不远,你们稍等一下。”
徐有粮这么说了,在没有确定他就是凶手之前,楚南也不好拒绝。
只能点点头说道:“成,周哥,你跟大爷一块儿去。”
“好。”周哲点点头。
“楚大,你怀疑他?”等到徐有粮离开,孙静雅实在是忍不住,来到楚南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楚南淡淡的笑笑,“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他有一些嫌疑。”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楚南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刚刚接通电话,周哲慌乱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楚队,不好了,徐,徐有粮喝药了!”
楚南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朝着巷子里头跑了过去。
跑了差不多有两百米,就看到周哲一脸慌乱的迎面走来。
“打急救电话了么?”楚南赶紧问道。
“打,打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跟他一块儿呢么?他怎么能喝药呢?”楚南有些愠怒的问道。
周哲一脸着急的说道:“不是,我,他说,他肚子疼,要上个厕所,让我稍微等一会儿。
我就想着,人有三急,我不能不让他上厕所吧?
他说进屋拿点儿纸,然后就去厕所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觉着事情不对劲,我就喊他,喊了几声没回应,我就感觉可能出事儿了。
等我进了厕所,徐有粮已经倒在地上了,我闻到一股子很重的农药味儿,又看到他手边儿有个农药瓶。
楚队,这个,这个我是真的没想到啊。”
“人呢?在哪儿?”楚南没功夫跟他纠结这些细节。
“就在那儿。”周哲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儿,一路小跑的在前面带路。
一进门,楚南就看到了躺在院子里的徐有粮,应该是周哲把他从厕所抱出来了。
楚南仔细观察了一下,徐有粮还有意识。
“看看屋里有没有肥皂,弄一碗肥皂水!”楚南大声说道。
“奥,好。”周哲愣愣的看了楚南一眼,慌乱的跑进屋子里。
刚刚进院儿的孙静雅他们也跟着忙了起来。
“对,对不住,给,给,给你们添麻烦了。那,那姑娘,是,是我杀的,我对不住她。
麻烦你,跟我,儿子说,说一声,说我这个当爹的对不住他,我没出息,一辈子也没能给他买套房子。
跟他说,说,我死了,不要告诉他舅舅他们,出了这种事儿,丢,丢人。
我存折里,存折里有六万块钱,赔,赔给那姑娘的家人。
钱不多,但是,但是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徐有粮努力的睁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孙静雅一路小跑的把一碗肥皂水递了过来。
楚南掰开徐有粮的嘴,把一整碗肥皂水都给灌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徐有粮没有任何反应。
楚南掰开徐有粮的嘴,手指查到他嗓子眼。
“呕!”
徐有粮干呕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吐。
闻到徐有粮呕吐物里那一股子刺鼻的农药味儿,楚南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他是真没想到,徐有粮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他自己就能吓成这样。
就这么个胆子,怎么敢去杀人的?
没多会儿,救护车就来了。
为了防止意外,楚南特意让陈晨派了两个人跟着。
“楚队,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周哲低着头,一脸羞愧的说。
楚南回头看了周哲一眼,淡淡的说道:“跟你没关系,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他要是一心寻死,防是防不住的。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个治安监控摄像头,你去天眼中心看看,把前天晚上八点到昨天凌晨的监控调出来。
徐有粮说他前天晚上没出来过,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楚大,徐有粮自己已经承认了,咱们就没必要去查那些东西了吧?”陈晨试探着问道。
“顺手的事儿,查查也不耽误时间。办案子么,证据链越完整越好。”楚南淡淡的说。
回到办公室,楚南一眼就看到了高向阳。
“指导员,您这是来走马上任的么?”楚南有些惊喜的问。
对于他来说,不管谁跟他搭档,对他影响都不大。
但是谁会嫌弃工作顺心呢?
高楚南对高向阳可以说是知根知底。
更重要的是,高向阳工作能力那么优秀。
八道拐上上下下的关系能那么好,多半儿都是他的功劳。
程涛和高向阳,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八道拐上上下下大几十号人,被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这就是本事。
有这么个贤内助,楚南的工作起码轻松一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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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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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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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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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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