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忙着搞事业,又要在这些富豪大咖之间左右逢源,只怕驳了谁的面子,又得罪了谁。”
她随意的伸了个懒腰:“有时候费力不讨好,弄巧成拙了还会遭人厌恶,一个不留神就能彻底从行业里被封杀。”
乔瑾润听着点头,开口中立地评价:“刀尖儿上的职业。”
“精辟。”江离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扬唇一笑:“不愧是医生,不仅打针输液,连说话也一针见血。”
乔瑾润怕她言多口渴,倒了杯水递给她,讶异又好笑:“你怎么就只记得我会打针输液?”
“我从小就怕这两样。”江离的脸顿时垮下来:“打针的疼痛不必说,输液就更折磨了。”
“小时候发高烧不退,是一个实习护士姐姐帮我输的液,我血管细,一晚上扎了六次都没扎进去,他们说我哭得跟杀猪一样,可难听了。”
她说这些回忆的时候,像小女生般表情明媚生动:“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以后和医生和护士不共戴天,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说得极为天真,又十分严谨的补充一句:“当然,乔医生除外。”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人舒心,乔瑾润笑了笑:“那看来我在你这里,还称得上是特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末,医院里来看病的人很多,江离和乔瑾润在诊室里解决了午餐。
等到下午两点,乔瑾润说的那个心理学的朋友就赶了过来。
“介绍一下,这是周医生。”乔瑾润给江离介绍。
江离立刻站起身,礼貌的点头示意,眼神落在周医生的胸牌上。
周城。
不知道为什么,江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好像前不久有一则新闻报道,说有位心理学教授发表了有关于情绪导向的论文,影响力很广,学术性价值极高。
好像就是这位周医生。
想到他的身份,还有心理学上的地位,江离紧张的绷紧了后背,刚才的轻松浑然不见。
她该提前猜到,像乔瑾润这样在行业内如此优秀的外科医生,结交的理应都是些医学界的领军人物。
是他刚才的言论过于谦虚了。
周医生先是和乔瑾润寒暄了两句,才礼貌地对江离点头示意:“最近我在做有关于双相的研究,请问江小姐介意我将您的反馈作为双相患者的理论依据,记录在我的研究论文中吗?”
提前看过了江离的病历,周城直接单刀直入。
他不是那种心理机构的开导型医师,向来不会拐弯抹角的做无意义的安抚,向来直接干脆。
江离点头,反而内心放松了点。
她当然知道,周城的心理治疗不是那么好约,如果自己的治疗数据能够帮得到他,也算是心理安慰。
“你们聊,我出去走走。”乔瑾润给二人留了对话空间,虽然他也是医生,但是心理方面的问题大多牵扯到隐私,他无意去冒犯。
等诊室里只剩下了周城和江离两个人,周城熟练的掏出笔记本,坐公事公办,“江小姐,我们的治疗从现在开始进行。”
“我接下来会问你一些私人性质的问题,有些可能会触及到你的心理状况,如果中途有任何不适,随时喊停。”
“我明白。”
接下来,江离闭上了眼,开始跟随着周医生的引导,一点点的放松情绪,心跳逐渐变得平静。
在这过程中,她心底里积压的愧疚与懊悔,一点点被翻出来,重新在眼前再现。
早在好几年前,江离还念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半工半读,白天念书上课,晚上则是接了个富家小孩的学业辅导。
偶尔没课,她也会跑去校门口帮忙发传单,或者是跑去商场卖促销牛奶。
她念大学的费用,甚至可以说是靠自己一笔一笔赚出来的,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而就在这天晚上,她正在给小孩辅导功课,放在桌上的手机却震动了一次又一次。
在第三次震动时,孩子母亲的不悦视线让江离害怕。www.xiumb.com
她怕失去这一份稳定的兼.职,于是她直接关了机。
等按时按量的给小孩辅导完了功课,又给雇佣她的夫人道了歉,江离才急匆匆的从别墅里赶出来。
等江离赶回家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物品零零散散的撒了一地,父亲的脸上身上全是血,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他血肉模糊的侧躺在地上,一双眼睛还惊恐地睁大,嘴角的血已经干涸,俨然断了气。
这样的一幕,在无数个夜晚里如同梦魇,无尽缠绕着她,给予她痛苦与悔恨。
尤其是那天晚上,母亲和弟弟冲出来,拽着她的衣领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被打死的不是她”,在无数个深夜显现,让她从噩梦中惊痛醒来。
她也曾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如果当时接了那通电话,及时赶回了家里报警,或者带着父亲逃跑,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父亲不会被活活打死,母亲也用不着改嫁,弟弟也不会成为如今这样不学无术的赌徒,还被自己亲手送进了监狱。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是自己的疏忽,毁了整个家。
周城见势头不对,立刻柔声劝慰开导她,可江离显然已经情绪到了顶峰,她不断地用掌心压着眼窝,努力克制着什么,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周医生,我时常会觉得,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也许会过得更幸福。”
……
晚一些时候,周城神色疲惫的从独立房间里出来,乔瑾润正坐着整理病人档案。
周城拍拍他的肩,有些无可奈何:“有点棘手,她的状态比你妹妹出事时你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一个是亲手给浑身是血的妹妹做了手术,一个是眼睁睁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
周城说不上来谁更可怜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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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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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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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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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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