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低头想了好久,神情沮丧起来:“我是记得自己好像必须要去做什么,只是……”
“忘了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无暇了然的接话。
笙歌点点头。
无暇好笑道:“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有些笨了……”Χiυmъ.cοΜ
而且还笨的这么可爱……简直是犯规啊!
然后,无暇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如今的笙歌同之前的血刹相差如此之大,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而若是如今的笙歌的话,他又能眼看着他历过天劫之后,回到只剩一丝灵识的下场吗?
无暇想到这里,看了笙歌一眼,眉头微皱。
此时心中的这种感觉同刚刚有着细微的不同,如果刚刚无暇只是觉得不想让世间走到另外的一个极端,加上血刹是自己第一次交谈的对象,而心生不忍的话,那现在对着笙歌,他的心中却多了几分的刺痛。
这样可爱的笙歌怎么能让他被打回原形呢!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无暇有些被自己惊到了。
无暇算是活了够久了,久远的他都已经忘记了计算时间,沧海桑田都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次,忘记自己究竟是置身一场梦中,还是正在经历着现实了,但是这种感觉无暇还是第一次体会。
貌似这种的,用世人口中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怜惜。
这是一种只对特定的人产生的独特感觉,无暇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对昔日的血刹,如今的笙歌产生这种情绪。
这究竟是怎样的奇迹发生啊?
因为魔神注心之后,是不能再离开宿主的,加上如今的笙歌貌似好像很多的事情都忘记了,他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宿主如今在做着什么,于是无暇便只是陪他聊了聊,就出来了。
血刹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看无暇出来,立马问:“你见到他了?”
“嗯。”无暇点点头,脸上无意识的露出了笑容,“如你所言,他变了。”
变得那么可爱了……无暇觉得,自己估计以后天天要往血刹的心相里跑了。
然而,这在血刹的眼中却是一点也不美好的变化:“他变成了那个鬼样子你还笑?”
“什么叫做鬼样子?那才正常好吗~你以为谁都要像你一样整天凶神恶煞喊打喊杀?”无暇一堆的白眼扔过去,以此表示自己的不赞同,“哼~亏我今天刚刚还心情很好呢……血刹,你也应该像他学习,整天的杀戮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除了让你身上戾气太重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血刹的眼皮一阵猛跳:“跟他学?你真的想死了吧?”
笑话,他若是向笙歌去学的话……那画面能看吗?
血刹觉得自己只是一想都要掉上一地的鸡皮疙瘩了,更何况是真的让他那样去做的话,他倒是宁愿杀戮一生。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废话了……”无暇一脸无语的摆摆手,直接转身走了。
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宿主的血刹,和他心相之中的魔神有着怎样的区别。
不管是之前的血刹,还是如今的笙歌,尽管他们生来便注定了一生罪孽,但是,最少,他们并没有期盼着这个世间如何悲惨,如何毁灭,他们最多只是吸食了人心之中太多的恶念,从而渐渐地开始被本能支配罢了,这也算是世间的人们自己招致的后果,无可厚非。
但是,宿主的血刹却是向往着杀戮,他用杀戮激发着人心之中最为激烈的那种负面情绪,从而从中获益……
存在为恶,以及心中存恶……这两者,终究是不同的。
更何况,魔神的立场从开始虽然站在了无暇的对立面,但恶并不能算是他的全部,他所容纳的,是人所有的负面情绪,悲、怨、厌、恶、贪、恨,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他不过是将那些属阴的浑浊的一半纳为己用而已。
真正会给这浑浊染上血色的,是从人心之中滋生出来的恶意。
只有人心生出邪念之后,才会渐渐地逼着魔神走到一条不归路上。
“如此一来,许只有一个方法才能让他解脱了……”
入夜的风渐凉,院中,只能听到这样的一声喃喃,里面带着无为人知的苦涩和决绝。
屋内。
原本血刹看着无暇离开之后是准备进入自己的心相的,只是想到里面的那人早已不是自己认识认同并且崇拜着的血刹了,便又作罢了。
如今要他去见那个性情大变的笙歌,尤其是无暇说过那样的话之后,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见面就会拍死他。
至于为什么血刹会突然的变了一个人,这血刹也很是不明白,当初第一次见到血刹的时候,他几乎瞬间便被这个冷冽的人征服了,当时血刹一身血衣站在血海之中,手中的一把血剑半分寒光全无,却让从未有了恐惧之心的血刹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种纯粹的强大和唯美,时至今日都还让血刹记忆犹新,他觉得,那才是自己理想中的样子,所以,后来的这些时日,他再没有过犹豫不决,再没有过半点罪恶感,可是那个自己所向往的人却突然有一天变了,变得面目全非,气势全无……
这一点也不符合血刹的审美!
血刹的心相深处,原本的一片血色之中,隐隐能看到一点纯白。
走近一看,方才能够看出,是笙歌正抱着无暇的一片衣袖,那洁白的衣袖上面还带着点点的莹白,笙歌能够感觉到这飘出来的莹白落在自己偏向血红的皮肤之上引起了阵阵刺痛,仿佛他的身体对这种纯洁的存在过敏一般,但他还是死死的抱着它。
这是他在无暇离开之前,请求他留下的。
这片血红的世界太过压抑,他需要其他的东西能稍稍的分散自己的精力,免得在将来有一天会被逼疯。
这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其实十分无礼,但无暇没有半点犹豫便将自己的一只衣袖扯了下来,给了笙歌。
虽然笙歌不知道自己想找的人是不是无暇,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若这样温柔的人就是自己想找的人,那,就真的太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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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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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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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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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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