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看的郝春花差点就当场晕了过去。她转身返回到厨房,将那碗碗银耳莲子羹“咣”地放到灶台上,紧接着又跑到门口,横眉冷对,看着正往外排放的烟雾,左手捂着口鼻,右手指着高加林,说:“加林!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抽这么多烟干什么呀?我的娘哎!你怎么这么作践自己啊?”
话刚说完,郝春花像疯了般地跑到高加林跟前,一把抢过他正在写的几张书稿,连撕带咬。顷刻之间,几页稿纸就变成碎片。
心中燃起的怒火和强烈的不满,让她的声音都似乎都变了调,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胸脯上下起伏着。她指着高加林,带着哭腔,尖声说:“高加林!你简直是鬼迷心窍啦!娃,你不管哩!我,你也不管哩!你说你现在对得起谁哩?你还是一个汉子吗?难道你不是娃的大吗?”
看到自己一夜辛辛苦苦写的那几张书稿,被郝春花撕咬的粉碎。听着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高加林腾的一声站起来,眼光狠狠地怒视着她,半天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滚!”
这一个“滚”字,从高加林的嘴里喊出来,犹如万里晴空,轰隆隆地响了一个炸雷,毫无防备的郝春花,整个人被惊得是花容失色,惊恐万状。
足足有一分钟,满脸写满惊愕的郝春花,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她死死地盯着高加林,看着他那张因愤怒早已扭曲变形的脸,哆嗦着发白的嘴唇,但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郝春花转过身子,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走出屋,不一会儿,楼底下就传来一阵凄凉的哭声。
那真的是她的哭声,是一边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声,是一种能撕裂人心的哭声。
哭声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傻傻地站在屋里的高加林,就那么愣愣地傻站了好长时间。突然,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逼兜。就在他要夺门而出,想着再去追郝春花时,主卧室里又传来小爱珍哇哇的哭喊声。
冻的瑟瑟发抖的郝春花,是一路不停地哭着,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腾腾地走到自己娘家的门前。
由于是愤怒中的夺门而出,她根本没想到拿娘家的钥匙。站在门口,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才“砰砰砰”地敲起了门。
虽说郝普的家离高加林的家一点也不远,平常十分钟就能走到。但对今天晚上负气出走的郝春花来说,犹如天涯海角,路途千里。
刘家沟煤矿晚秋的凉风,很快就吹走了郝春花不少的怨气和愤怒。她步履蹒跚,一步一回头。她想着他能很快地追过来,给她说上几句好话,哪怕是谎话也行,她就会立马破涕而笑,忘掉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深情地拥着他能回到自己的家。
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道天凉好个秋。瑟瑟发抖的她,很快地就失望透顶,愤怒和怨气又飞快地回到她的胸腔。
有道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郝普的婆姨,还是最早听到敲门声的,她急忙推了一下郝普,说:“死鬼!你快下来!有人敲门哩!”
郝普立刻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也仔细听了听,这才极不情愿地穿好睡衣下床。m.χIùmЬ.CǒM
看到自己最心疼的碎女子,满脸泪痕地回到家里。刚刚还沉浸在欢乐海洋中的郝普,瞬间心里就凉了半截子。
郝普根本不用问碎女子,就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强烈的怒火很快就在他的心中腾地升起。只见他飞快地返回卧室,很快地就穿好衣服,披上他那件黄呢子大衣,一边往门口走着,一边大声地骂着:“高加林!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我操你娘的!你个驴日的!竟敢欺负我的碎女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看到盛怒之下的郝普,要找高加林去算账。坐在沙发上郝春花,急忙起身一把紧紧地抱着郝普的后腰,急切地说:“大!您不能去!加林他真的没动手打我,我们之间就是发生了一点点小误会,就只是吵了架!您也知道女儿的犟脾气,我是一生气,就跑到这哩!大!您千万不要去找加林的麻烦!都怨我哩!”
“娃!咱回事?你给娘说说!娘替你做主!”郝春花的娘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过来焦急地问着。
心里还有着高加林的郝春花,此时也冷静了许多,只是简简单单给自己爹娘,说了她一气之下,撕碎了高加林辛辛苦苦写的书稿,其他什么也没说。
“娃!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加林是个有事业心的娃!你千不该万不该地毁了人家熬油费火写的书稿,走!大还是送你回去吧!你回来啦!可小爱珍谁管呢?他又没奶水!”
郝普最后的一句话刚说完,郝春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娘也接着说:“娃!你大说的对!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回去不是为他高加林,咱是为了小爱珍!走!娘和你大一起送你回!”
“黑灯瞎火的!你操什么心?我陪着娃去就行!你就在家里等着我!”
到了高家林的家门口,郝普就抡起了拳头,使劲地拍打着门。当抱着小爱珍不停地说着“嗷嗷嗷”的高加林,打开房门后,看到郝普后,心里一惊,急忙就往后退了退,赔笑着说:“大!您怎么来啦?”
“怎么?我难道就不能来了吗?”郝普边说着就一沟子做到沙发上,掏出香烟就要点着。哪知郝春花上来一把抢过郝普嘴上叼着的香烟,特意又看了看高加林,对着自己的父亲,一脸不高兴地说:“爱珍还小哩!这里可不许抽烟!”
郝普倒也没有生气,指着旁边的沙发,笑着说:“加林!来!坐我旁边!咱爷俩谝谝闲传!”接着又把目光转向郝春花,板着脸说:“春花!你把娃接过去!去屋里给娃喂喂奶!”
看到郝普满脸和善的样子,高加林的心才落下来,原来自己的老丈人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将怀中的爱珍交到郝春花的手里,就坐在郝普的旁边。
郝春花刚把奶头从娃的小嘴里拔了出来,将已熟睡的小爱珍,放到四周围着木栏的小木床上,就听到客厅传来她大爽朗的笑声。郝普站起身来,伸着头,冲着卧室喊了一声:“女子!我回去啦!以后不许你再任性!听着吗?多支持支持一下加林!多理解理解他!不行的话,你就找个保姆!大给你出保姆费!你男人将来是有大出息的人!”
郝春花也没有应答,因为是敞着怀就没有出去。等到高加林来到卧室,早已气消云散的她,实在忍不住,就好奇地问:“刚我大笑啥哩?”
“就不告诉你!你猜!”
郝春花一听,就借机抡起她一双莲藕般的胳膊,将两只小手攥成两个小拳头,使劲地捶打着高加林。
哪知刚打了几下,她就被高加林一把抱着,随后就像小鸡一样,被轻轻地放在床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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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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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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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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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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