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白柔还在哭嚎着央求我开门,我收回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
“小柔,伯伯在老家也有房子,你家的院子墙很矮,你可以翻过去的,你先在你自己家睡一晚,明天我…”
“不要!我就要和你住一起!”
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个黑影直直的跪在我家门前,一下接一下的磕头。
我吓了一跳,她这是干什么?
白柔在外面又哭又笑着磕头,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话。
此时窗外突然刮起风,外面就跟下雪了一样,黄纸白钱被风吹的乱飞,窗户被纸钱打的砰砰响。
我心一横,转身回卧室,睡觉。
白柔又不是傻子,她自己磕累了总会找地方睡觉的。
我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给白柔同学发了一个消息,然后强迫自己睡去。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白狐身上。
白狐看了我一会儿,竟口吐人言:“小姑娘,有人要你死。”
我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动不了,只能僵硬的躺在它身上。
白狐把身体蜷起来,毛茸茸的尾巴盖在我身上,但它的眼里却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疲倦。
“睡吧,今晚我守着你。”
它这句话说完我已经困得意识模糊了,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只不过我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用力拍打我家窗户。
第二天我是被饿醒的,我刚睁开眼就被吓一哆嗦。
我睡的床挨着窗户,而此刻窗户上却密密麻麻的印着手印,手印中还能看见一张模糊的人脸!
这一刻恐惧在我心底炸开,吓得我差点没哭出来。
我梦里听到的声音是真的!昨晚真的有人在敲我家窗户!
窗户已经有了裂纹,但还没完全碎掉,所以昨晚敲我窗的东西应该是没能进来。
我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随便在厨房里搞了点东西吃了。
太恐怖了,这地方不能待了,我得赶紧跑!
我心里这么想着,拎着包就准备打车回家,结果刚出门就被绊倒了。
绊倒我的东西是个坑,我发现家门口的土路上有两道深深地长痕,长痕前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坑,坑里的土呈暗红色,那是磕头磕出血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心慌的厉害,不敢耽误,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我伯母。
“小瓷啊,你也回家啦?”伯母看着我笑道。
我打了个招呼,刚准备走胳膊就被拉住。
“小瓷啊,我家柔柔病了,我们准备回老家修养几天,柔柔一直吵着要见你,你来看看你表妹吧。”
我刚想拒绝,却发现伯母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我一路被她拽着来到了她家。
刚一进门我被吓傻了,全身起了一层白毛汗。
不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撒着纸钱,正中间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放着一个沉重的黑木棺材。
棺材上方摆着两个大大的花圈,面前站着一对童女。
童女一大一小,两个纸人的眼睛像是用血点上去的一样,黏腻的液体血泪一样滑下来。
这哪里是个家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灵堂!
我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想往外跑,却又一次被伯母拉住。
“小瓷,你别害怕,柔柔的姥姥前几天去世了,按照规矩要守三天灵,我带你去找柔柔…”
我缓了一口气,棺材上面摆着一个黑白照片,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我跟着伯母来到里屋,屋里只有一张床,白柔靠在墙角,全身都包在棉被里,看到我来,她伸手就要来拉我。
现在正是快要放暑假的时候,三伏天热死人,可白柔的手却冷的吓人。
“表姐,我好冷,好冷啊…你的衣服能借我穿穿吗?”
白柔朝我嘿嘿的傻笑,双手抓着我袖子,想把我的衣服给拽下来。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伯母乐呵呵的过来打圆场。
“小瓷啊,你表妹生病了心情不好,再说你家那么有钱,你也不缺衣服,就借一件给你表妹穿穿吧。”
伯母双手抓着我的衣袖,也想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此时她的脸尖嘴猴腮,活像一只灰毛大老鼠。
昨晚白柔在我家门口磕头,现在她又要穿我的衣服,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我突然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
借寿!
她这是在跟我借寿!!!
这通常是一些老人实在怕死,才想要跟自己的儿女借寿。
而且借寿对象不能是一个辈分的,白柔虽然叫我表姐,但也是平辈,她跟我借哪门子的寿啊!
我来不及想这些,奋力挣扎,总算保住了衣服跌跌撞撞的逃到院子里。
这时天空暗了下来,一股阴风突然把地上的纸钱吹起来了,洋洋洒洒的飘在空中。
我冲到大门前使劲把门一拉,然后我就傻眼了。
大门的后面,是一堵墙。
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咚咚直跳,身后传来轻飘的脚步声,我转头,看见伯母跟白柔走了出来。
她们僵着身子,没有影子,脚跟不落地,直挺挺的走路。
我听我姥姥说过,只有死人才会踮着脚走路!
白柔已经死了!
她不是来跟我借寿,她这是想拿我续命!
白柔不知何时穿上了寿衣,她一张小脸煞白如纸,脸颊上却涂着两个鲜艳的大红点,跟棺材前的那两个纸人一模一样。
“表姐,我不想死,借我几年寿命吧,你能活那么久,那么久…我要的不多,就八十年…”
我又惊又怕。
简直疯了!八十年还不多?她把我当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伯母看着我笑,尾巴几乎裂到了耳边,她拍起手来,嘴里唱着一个诡异的调子。
“长辈债,女儿还,当纸人,入棺来…”
我听的头皮发麻,但捂着耳朵也没用,那尖锐的童瑶像锥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
外面的风声更大了,我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后的那堵水泥墙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更强的风灌了进来。
狂风中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我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我面前,他身材修长,双眸闪着赤金色的光。
而在他面前,有一团黑影在跟他对峙着。
“白瓷,出去等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按着肩膀推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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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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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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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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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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