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额头露着尖锐鬼角的高山鬼族长老,被她一看,不能动弹,脸颊还泛起红晕,如同看见了梦中情人般痴笑。
这是魅魔一族,最擅长的魅心术。
——梅玉怜真正地出现了。
沈揽月激动地喊道:“母亲,您醒了?!”
千年将至,母亲的修为却迟迟到不了渡劫后期,躯体腐坏衰老,无奈之下,选择了“返璞归真”的秘法。
将自己的神魂送进了一个女婴的体内,强行占夺。
可惜出了意外。
母亲不仅失去了所有记忆,连行为举止都变成了真正的婴儿样子。
嗜睡,爱哭闹。
醒来时,需要不断地吸食魔气。
如果不让母亲吸食魔气,她就会窒息一般,皮肤发青直接昏迷。
她要跟在凌镜身边,管理水镜城,无暇照顾变成婴儿的母亲,便只能让妹妹黄棣棠来照顾。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黄棣棠就头发发白,肉身衰老,体内的魔气因为长时间被吸食,所剩无几。
只有在教坊司乐人的琴曲声里,母亲才会安然陷入睡梦。
所以,黄棣棠常去教坊司带乐人回来,彻夜地表演,来让母亲多睡一会。
没想到,母亲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恢复记忆。
沈揽月,不,白月兰激动地险些落下泪来。【揽月=月兰】
梅玉怜望着天空的血色法阵,嗓音带着稚气:“月兰,做得好。”
没想到她一觉醒来,便是渡劫日。
而一切,皆按照计划准备就绪。
梅玉怜抬起肉肉的小手,微微屈指,庞大的魔气瞬间涌向了空中的血色法阵。
“黄棣棠呢?”
“她守在外面,防止其他人靠近水镜。”
“紫箢呢?”
“她跟在三皇子的身边,与他一起守在入口处。”
梅玉怜闭上眼眸,咯咯笑了声。
婴儿的欢笑声清脆而悦耳,无比响亮。
凌夜瞬间伸手,隔空按在了云昭的耳朵位置,施加了隔音术。
蹲在假山上的苍冥对声音极为敏感,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而底下的其他人,在梅玉怜的笑声里,神情开始变得恍惚,有几分迷惘地仰着脸。
渡劫期的魔压在欢笑声中,蔓延开来,笼罩在众人的身上。
他们寸步难行,无法动弹。
各族派来水镜城参与宴会的,多是年轻的少主和长老,让他们出来见识见识,修为最好不过化神初期。
根本不能抵抗渡劫期的魔压。
罗泽脸色难看地搂紧江流,伸手撑住玉石桌,免得自己摔倒。
身后正襟危坐的罗娥身形晃了下,赶忙伸手抱住脑袋从她肩头滑下,快要倒在地上的赫连珈琉,急道:“珈琉,别睡了!”
一旁的鲛人族虽有海神珠护佑,却依旧呼吸困难。
江乐澜驱动着海神珠,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她侧眸看向江流,示意他一定要危险关头,显露实力,与她一同调用海神珠,护住鲛人族的族人。
江流对她眨了下眼,表示他知道。
……
假山后。
云昭皱起眉头,默默地拿出了温慕赠他的青翎扇。
挥动此扇,便相当于调用了温慕储存在其中的神息。
神君的九道神息,即便是天雷降落,他也不怕。
凌夜面无表情地低眸,看了眼师兄手里握住的雀羽扇。
他视线模糊,却依稀能看到。
青绿的孔雀羽华丽,有微光闪烁,扇骨是通透的白玉。
不是寻常法器,给他一股不可捉摸的感觉。
这是……半神器。
师兄,怎么会认识上界的神君?
凌夜握紧手里的刀柄,思及此,只觉得胸口烦闷无比,低声道:“师兄,这是?”
云昭没有回答,他抬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空中的梅玉怜。
他等了太久太久。
等着这个女人出现,等着她消掉他身上的淫纹。
天空突然一声雷鸣响起,原本晴朗的天幕变得灰暗。
无数魔气具现化的黑色丝线,从繁杂的血色法阵上垂落,快速延伸,开始落到下方。
黑线密密麻麻,如同拥有自我意识一般,飞速刺进了底下人的身体。
修为低下的魔族本就被梅玉怜的魔压,压制得无法动弹,根本无法躲开黑线的刺入。
越来越多的人,被黑线刺入了身体。
再,沦为了梅玉怜的提线木偶。
他们表情呆滞地望着天空,周身魔气涌动,仰望着血色法阵中央悬浮的婴儿。
黑线不停地落下,灵活地移动,试图束缚住水镜中的所有人。
凌镜和凌寒,起初还试着召出法器,斩断黑线,却根本避不开。
他们身上的防御结界被穿透,黑线被斩断后,又快速凝结,趁机刺进了他们的手臂。
只是一瞬,其余黑线便蜂拥而来,贯穿了他们的躯体。
……
凌夜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伞,撑开,挡在了两人的头顶。
师兄消失的这些年,他有段时间颓废不已,酗酒也难以消除心中的苦闷,便开始疯狂地修炼,去闯魔界的各种秘境。
也因此,得到不少神奇的法器。
比如,这柄龙魂伞。
黑线触碰到黑伞,被弹开,如同失去了目标,从伞边垂落,不再试图靠近他们。
云昭沉默地接受凌夜的保护,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等着天雷降落。
假山上的苍冥见黑线靠近他,匆忙避开。
可渡劫期的魔压,压制着他的行动,即便他切换成疾风狼的兽态,也行动迟钝,只得在假山上狼狈地躲来躲去。
眼见着凌夜撑开伞,把师兄罩在其中,苍冥急得跳下假山,又放不下面子,冲进凌夜的伞下。
“师兄,她这是要干嘛?”
苍冥在两人前方,边跳边躲黑线,郁闷地问道。
可是法阵垂落的黑线实在是太多,自从察觉到他的存在,就不断地朝他刺来。
“师兄,你怎么不理我?”
苍冥灵活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复瞬间跳起,避开一波黑线的突袭,再次问道。
云昭无奈地看着苍冥在他眼前晃,“别跳了,进来。”
“哦。”
苍冥虽然心里不情愿,可实在是对不停刺向他的黑线,感到很烦躁,麻溜地冲到了伞下。xǐυmь.℃òm
他个子不高,站在凌夜和云昭之间,刚好很合适。
苍冥一低头,就能看到凌夜的大长腿,还有他相比之下,短了不少的腿。
草。
凌夜抬起另一只手,故意敲了下苍冥的头,提醒道:“你再敢聒噪,就从伞下滚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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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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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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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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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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