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定方一顿,“熙熙也去了广济寺?”
“夫人给姓容的送了好多东西,两人还说了半天的话……”沐风抿了抿嘴,没敢接着往下说。
据盯梢的人讲,世子夫人对那姓容的笑得可甜了。反正总之,成亲这么久,他们都没见过,她对世子这般笑过。
尽管话只挑了些不重要的回报,沐风余光仍觑见主子手一颤,那本应落在头发上的一笔,突然就画在了女子侧脸上。
好好的一张画,全给毁了。
顾定方将那张画扯下来,随手揉作一团:“下去吧。”
沐风一个激灵,溜的那叫一个快。跟随主子这么多年的他自然清楚,他家主子这是又动怒了。
辛怡回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顾定方坐在膳厅里,在等她用晚膳。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岳母的病情加重了?”顾定方先倒了杯茶送到辛怡手边,貌似随意问道。
辛怡还真有些渴了,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口应道:“没有,出城又办了些别的事。”
“事情办得可还顺利,需要为夫帮忙吗?”顾定方又夹了筷她爱吃的糖醋里脊过去。m.χIùmЬ.CǒM
辛怡接过,满意地咬了一大口,刚要回答,忽然想到顾定方对表哥的忌讳。
前世也是,如果说顾定方与大哥的关系,是相看两生厌。那跟表哥就是水火无法相容。总之他一听到容钊这个名字,就会莫名其妙地炸毛。
思及此,辛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回道:“不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办完了。”
结果话落,就见顾定方忽然就放下了碗筷。
“你慢慢用,我忽然想到还有些事急要处理,先去书房一趟。”
辛怡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这么急吗?你这什么都未吃呢?”
“我不饿,今晚上你也不用等我了,先休息吧。”顾定方头也不回地说完,眨眼就没了影。
“啊?”辛怡一怔,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这人吃错药了吧,今晚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她。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夜已经很深了,顾定方真就没有回来。
辛怡盯着面前那张被揉得面目全非的画,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只见画中十来岁的小姑娘侧蹲着,并没有出现她的全貌,只有一个远远的侧脸,还意外多了重重一笔,几乎遮盖住了小姑娘的眉眼。
尽管如此,辛怡仍十分确定,那里面的人就是自己。因为,这就是她与顾定方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一只小兔子受了伤,她正帮它处理伤口,而顾定方不知何时来到,躲在暗处,默默地观察了她很久。
这样的画,辛怡前世见过好多幅。顾定方貌似没事就喜欢画这个。
有时候她就很奇怪,这顾定方也不知中的什么邪,这么血腥的场面,有什么好画的?
而且她长得这么美,画一个好好的、正面的美人图不好吗?干嘛只画一个侧脸?若不是她知道这就是她,还以为她心中装着别人呢。
“小姐,出事了。”
莲心出去打探了一圈,没打听到顾定方突然变脸的原因,却带回来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
“小姐,老夫人好像是听说了元姑娘觊觎世子的事,晚膳时把三夫人喊过去,让三夫人把她送走呢。”
辛怡听得一愣,前世元瑶也走了,只不过是顾定方赶的人,没想到,这世顾定方没发话,祖母倒替她撑起了腰。
“元姑娘听说此事,哭得泪人似的,趁三夫人不注意,拿着包袱自己就出了门,现在三房的人正到处寻她呢。”
那元瑶伪装了这么久,这么轻易就走了?辛怡反正不信。
“别理她们,这姑侄俩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大晚上的,元瑶一个姑娘家能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顾定方没有回来,辛怡靠坐在床上,翻了会医书。实在看不下去,才闭上眼躺回到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夜夜被顾定方缠着,两个人睡习惯了,突然一个人,她竟有点睡不着了。瞅了瞅空荡荡的床外侧,只觉得分外空虚、无聊。
对了,书房连件顾定方的换洗衣服都没有预备,也不知他今晚上怎么睡的?
辛怡心思一动,开口便唤:“莲心……”
话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了,心里对自己很是鄙夷。
辛怡呀辛怡,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人家不欺负你了,你还惦记上了,上赶着担心他有没有换洗衣服,睡得好不好?
你可真是闲得。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治父亲的腿呢。
“小姐您唤我?”
莲心听到呼唤冲进来,就见辛怡眉头紧蹙,正拿小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可把莲心给吓坏了: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脑袋疼?生了什么病?”
辛怡扯过被子就蒙住了头:“我确实有病,还没治了。”
*
朝霞满天,桌上最后一截蜡烛燃尽,顾定方才终于放下手中握了一夜的笔,从书案前站起身。
案上堆了好几摞,他连夜批好的折子。
沉声唤来沐风:“着人送回去吧。”
“是。”沐风将折子一本本小心装入锦袋,封好,走出屋外交给侯在廊下的黑衣人。
这才又返身回来,小心觑了觑一脸疲态的主子:“世子,您都忙了一夜了,不若回怡心院休息会吧?”
“嗯。”顾定方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迈开大步就往门外走。
结果人都走到院子里了,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你去那边拿换洗的衣服过来,我在这里休息。”想到昨天的事,他就心口堵得慌,暂时还不想看到她。
沐风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又觑了几眼顾定方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夫人一大早就回侯府了,这会人不在怡心院。”您去了,也见不到人。
“哦。”顾定方顿了半晌,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一转身,又蹙眉坐回到了书案后的椅子上。
“对了主子,元姑娘昨晚从国公府出去,一个人哭着去了静月庵,在那待了一夜,一大早就被三夫人寻到,送去了城南一处别院。”
沐风想起刚收到的消息,又上前一步轻声回禀道:
“只是元姑娘走后,静月庵里,有人却病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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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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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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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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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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