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之下,是一张满是血痕的脸。
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留下的全部是夹杂着红色的伤痕。
白布下的这一幕同样被站在一旁的徐恕收入眼中。
伤痕?
姜青蕊凝眉,将白布一角放下,接着走到死者右边,直接轻捧起死者的右手仔细端详。
和她在死亡共享里看到的一样,死者的右手自腕处到小臂上扎满细细密密的针孔,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见。
死者的手腕还有浅浅勒痕。
姜青蕊指腹小心抚过勒痕,心中轻颤。
没记错的话,当时死者被注射什么东西的时候,四肢都是被绑着的,这勒痕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想起那不到五分钟的内容,姜青蕊眉间沟壑骤起。
共享死亡也不是一两次了,可她还是第一次对死亡的回想这么模糊……不对,该说是死者濒死时本处在混乱状态,思绪搅成一团,眼前幻觉不断,连旁边那些人说的话都听不清晰。
这是种什么状态……
姜青蕊心中稍有猜想,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确定。
她面色复杂地放下死者手臂,转而继续检查遗体其他部分。
死者四肢小片针孔,脸部至腹部都有撞击伤,应该是从天花板上坠落时造成的,腹部另有一处极深的割伤,脖子上也有割伤。
“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深浅不一。”姜青蕊边说,边轻轻按压腹部那道割伤推测深度,“目前最有可能致命的,是腹部的割伤。”
姜青蕊抬手准备将死者反过来,徐恕见状上前一步,没等伸手又看见姜青蕊顿住动作,好似发现了什么。
紧接着,他就见对方抽出一只手,放到死者后脑。
姜青蕊感受到黏湿触感,面色凝重。
把手收回来打眼瞧,手套上果然沾着呈半干涸状的红色液体。
凑近嗅闻,如姜青蕊所想。
“脑后有钝击伤,推测为致命伤。”
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可不止一处。
“这是仇杀。”
徐恕在听完姜青蕊对尸体的初步检查总结后,几乎立即给出推测。
确实,如果不是毫无人性,那就是与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姜青蕊垂眸看着死者已经分辨不清相貌的脸,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还想跑?”
听到对面传来喃喃自语,徐恕定神。
“什么?”
姜青蕊想到关键一点,猛然抬头。
“死者或许不是死于身上这些伤。”
除四肢的针孔外,剩下的都是姜青蕊在死亡共享里不曾感受到的。
而那句“你还想跑”,是姜青蕊在死亡共享中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可以通过仔细思索得到还原的话。
在思绪被扯回现实的最后一秒,姜青蕊体会到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窒息。
慢慢地,自主地咽气。
这可不是失血过多会造成的。
这么寻思,事情又回到姜青蕊最初的猜想上。
徐恕听闻,也开始更仔细地寻找死者身上的蛛丝马迹。
划掉脸,是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吗?
还有那个男士皮夹子,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掏走,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师父!姜姜!”
江武的声音穿透太平间的阴冷,好像把外面的光也一并透进来。
徐恕抬眼,看见风风火火跑进来的江武,和跟在后面快步走来的小严。
“现场已经……”
“回去说。”
江武赶紧乖乖闭嘴,和小严一起把尸体装进裹尸袋。
回到局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得不像样。
江武把证物袋一个个摆在桌子上,看得姜青蕊有点头大。
“这是我要解剖尸体的地方。”
“啊?”江武愣了一下,赶紧把东西撤走,摆在另外一边。
他就是看见这块像个桌子,就摆上来了。
归根到底,还是得怪师父。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法医室汇报情况?
此时的徐恕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诽,只是看着尸体,凝目沉思。
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死者生前是不是吸毒?”
徐恕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姜青蕊刚心生疑惑,他就应着开口。
徐恕的话一下子让姜青蕊想起当时慢慢窒息的感觉。
“很有可能。”
她在太平间的时候就是这样怀疑的,只是还没解剖,没有办法确认。
在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江武马上回头,惊讶又好奇地看着死者,又把目光转回到徐恕身上。
“师父,你不是刑警吗,怎么一眼就看出死者生前吸过毒?”
自己也是刑警,怎么就没有学过这一点?
难道师傅以前还在禁毒大队里待过?
这一点姜青蕊也蛮好奇的。
“死者的家属找到了吗?”
徐恕并没有回答江武的话,不知是不是刻意岔开话题。
他话音刚落,法医室的门又被人推开。
“徐队,血型和指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名为孙可,海市人士,没有工作。”乔琳琳把手里的档案递给徐恕。xǐυmь.℃òm
徐恕翻开档案,目光停留在某处:“孙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属,遗体可以解剖。”
没有亲属,不用征得亲属签字。
姜青蕊把准备好的申请文件交给乔琳琳,拜托她交给叶局。
“好嘞。”乔琳琳收起正经面色,对着姜青蕊眨眨眼,抱着文件离开。
“尸检结果今天晚上能不能出?”
徐恕头都没抬,只是翻着孙可的档案,语气平淡地问出这句。
“大概可以。”
“不要大概。”
姜青蕊颇感无语,余光瞧见和自己做表情的江武。
“可以。”
姜青蕊顺着徐恕的意思回答,戴好帽子和手套,将遗体挪到解剖台上,顺带着将遮帘拉上。
和姜青蕊初步检查的一样,尸体表面有很多伤痕,深浅不一的伤痕新旧交错地铺满整个皮肤,至少三处足以致命。
死者生前究竟被怎样虐待……
姜青蕊不由得汗毛竖起,深呼吸调整后才拿起手术刀。
内脏损伤,是高空坠落所致。
肺气肿,胰腺出血,牙颈表面呈淡红棕色,死亡没多久身上就已经形成伴有点状出血的尸斑,口唇耳郭肿胀明显。
很明显的窒息而亡。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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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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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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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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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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