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久久得不到答案,江木阑让他动力十足,在事业上建树颇丰,江木阑又让他万念俱灰,在精神上备受打击。
他痛苦啊,除了彻夜买醉,除了纵情酒色来缓解内心的苦闷,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他手里有钱,他不怕挥霍,他想开了,他用钱换来了夜夜笙歌的快活,然而酒醒之后,依旧是寂寞,是空虚,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空洞感。
江木阑给他打了电话,问他的近况,郝云峰淡淡地回答,过多的话一点都不想说。江木阑还要说什么,郝云峰已经挂了电话,他现在非常讨厌江木阑,不,应该是恨,绵绵无绝期的恨,好好的日子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模样?
他还是不能原谅江木阑,也不能原谅霍玉,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这口怨气给出了,郝云峰万恶的念头萌生了,越想越恶,这太可怕了,就像上了弦的弓一样,就怕忽然被人松了手。
老天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就做出极端的事情呢?未来还有一件大好事在等着他的,所以需要找个人来让他打消这个仇恨的念头。
这个城市很宽容,街上的小摊小贩随处可见,只要不在禁止的地方肆意摆摊,谋生计的人都会有生存的空间。
郝云峰在没有离开家乡之前,曾经跟着父母也在乡镇上摆摊卖过货,他还清楚地记得母亲为了几毛钱管理费和别人争吵不休,他也记得为了争一块钱父亲和买货的人争的面红耳赤。
然而那些都只是过去的事情,自他和弟弟各自有了事做,家里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只是如今他离婚了,他的母亲难免在电话里心疼。
他说着宽慰母亲的话,心情却更加沉重了,小玉、棉新祝还有江木阑,他曾经喜欢过爱过的人为什么都不能给他一个安定的感情生活呢?
他沿着摆摊的夜市四处游荡,人间烟火至少能抚慰他这颗破碎又满是血迹的心。
他在一处卖衣服的摊位前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棉新祝。
棉新祝的身边有一个男人,其貌不扬,肥肥胖胖的,这个摊位是他们的。
男人忙着给人介绍价格,棉新祝看见了郝云峰,对着他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在这里瞎逛,你摆摊?”
棉新祝点了点头,她指着那个男人说:“我跟你说过的,我男朋友。”
男人看见郝云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了,郝云峰赶忙回应。等到摊位上不忙的时候,男人才来和郝云峰说话,他掏出一支烟来,那是一盒很便宜的烟,才几块钱,郝云峰接了,男人笑着对棉新祝说:“这是哪里的朋友?”
“我跟你说过的,我之前做酒水时候带的那个徒弟。”
“哦!你好你好,常听她说起你,你很能干。”男人笑了起来,两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郝云峰听了无奈地笑着,也不知道男人知不知道他最近发生的事,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你们忙吧,我四处转转。”郝云峰要走。
棉新祝说:“别走,我们也快收摊了,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棉新祝抱着手臂笑了,“怎么?现在请你吃顿饭你都不肯赏脸了?”
男人也说:“一顿饭而已,你何必客气呢?我也早就想认识你了,你等半个小时,再卖一阵我们就去喝酒。”
郝云峰找了小凳子坐在一边等,他看着棉新祝和这个胖乎乎的男人,心里在想这男人是做大生意的,还是仅仅只是摆摊的?
棉新祝现在身价上百万,如果他只是个摆摊的,她怎么能看得上他的?他知不知道棉新祝的过去呢?他会不会为了曾经的事,对棉新祝不好呢?
郝云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想这些事情,他自己竟傻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以后,天气变了,大风起了,摆摊的人追着自己被风吹跑的货物,郝云峰起身帮忙将杨奇的摊位收了。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厢里塞得满满的。
男人指了指最近的一家餐馆,“就去这家吧。”
郝云峰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看着他们手牵手,心中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
男人说他叫杨奇,摆摊才三个月时间,和棉新祝认识也只有三个月时间。郝云峰想着三个月前,那个时候棉新祝才回来。
棉新祝没有喝酒,她要开车。
郝云峰和杨奇喝了十来瓶啤酒,杨奇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棉新祝的各种好来,郝云峰只能附和着。
有些话郝云峰其实想问的,可是杨奇在,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的确确想知道,棉新祝为什么会看上这个摆摊的胖子。
郝云峰还是没忍住,他问棉新祝:“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我还以为他......”
棉新祝手拍着杨奇的肩头,“就是我刚回来那会认识的,他并不是做什么大买卖的人,那会他还是个开车送货的。”
杨奇皱着眉头,“你就别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棉新祝笑着拉着杨奇的手,对郝云峰说:“我回来没多久,原来的老板娘就找到我了,她还是不依不饶,要我将那笔钱还回去,三个人围着我不让我离开,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
棉新祝原来的老板叫付一笑,他和棉新祝断了关系之后,老实了一段时间,酒色场所泡惯了的人,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把心收了?
仅仅过了一个月,他又勾搭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不惜花重金在她身上,只是为了那片刻的肉体快感。然而他的老婆却查到了他的消费记录,追问不休,付一笑便说是把钱给了棉新祝。他觉得棉新祝已经离开,就算自己的老婆去找去闹,那也找不到人。
可棉新祝又回来了,还在商场门口和付一笑的老婆碰着了。这事就闹开了,棉新祝被围着被骂着,后来那女人打了电话喊来了两个男人,对着棉新祝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棉新祝说尽好话,不想把事情闹大,那女人怎么肯依?非要棉新祝将钱还回来。棉新祝听的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怎么认?她认什么?
女人暴跳如雷,三个人便肆意殴打棉新祝。
看热闹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止。
杨奇送完货,将车停在路边抽烟,见两个壮汉打棉新祝,心中恻隐之心大起,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手阻拦,那两个男人连着杨奇一块打。
杨奇原本只是劝架,现在却被打了,心中怒火窜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个男的打倒在地上,付一笑的老婆还指指点点要抓杨奇的脸,都被杨奇扔一边去了。
他扶着受伤的棉新祝,一脚油门走了。
就这样他们就认识了,棉新祝的伤好了以后,便将自己的事全都告诉了杨奇,杨奇找了几个人找到付一笑,将付一笑教训了一顿,警告付一笑不要再给棉新祝扣屎盆子,不然没好果子吃。琇書蛧
付一笑两口子都被杨奇教训了一顿,付一笑给老婆说了实话,他的新任小三又被他老婆抓住揍了一顿,付一笑还是按着原来的方式给了那女的一笔钱,就此了断了。
杨奇的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双双去世,年迈的爷爷在被骗子用假钱骗了以后,当场气死,杨奇十多年来,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在别人的诋毁、打骂、轻视、侮辱中强忍活着。
直到有一天,欺负他的人将他欺负到了极点,他骨子里的兽性大发,将欺负他的人打了个半死,这才开启了他不再轻易忍耐的性格,也渐渐让他对生活的信心越来越强烈,唯有自强,才能不被人欺负。
也是机缘巧合,他以往很少管闲事,然而这次却帮了棉新祝。棉新祝的过往,杨奇是一清二楚的,他不在乎,他要的是棉新祝这个人,他也自卑,他没钱,怕配不上棉新祝。
棉新祝说到这里,含情脉脉地看着杨奇,郝云峰心中替她高兴,但愿杨奇不是为了她的钱而和她在一起。
这世上,女人骗男人的钱,男人骗女人钱的人多了去了。
“祝福你们,愿你们越来越好。”郝云峰端起酒杯,杨奇和他一饮而尽。
郝云峰又问:“那为什么摆摊呢?风吹雨淋还不怎么挣钱。”
棉新祝看着杨奇,笑了,“他不想靠我,要自己从小往大了做。”
杨奇点了点头,不说话,郝云峰自然懂,万丈高楼平地起,摆摊就是做买卖的开端,地摊的宝贵经验对于往后的生意是受之无穷的。
杨奇问郝云峰:“听说你辞职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郝云峰摇摇头,现在的他,心已蒙尘,一时半会还很难从痛苦中走出来,“我现在什么都没想,休整一段时间吧。”
棉新祝说起她外出散心的事情来,“不如你也去旅游吧,大半年时间足够了,快速走出来,要往前看的。”
郝云峰点了点头,三个人吃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去。
棉新祝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和杨奇走了。
郝云峰没地可去,晃晃荡荡又去了足浴店......
有些事真的是命里逃不开躲不掉的,来给郝云峰服务的技师竟然是小玉!小玉看到郝云峰的那一刻,问候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转身就要跑。
郝云峰一把拉住她,将门关严实,喝问:“好啊,原来你在这里!快把我的钱还我,不然我今天可饶不了你!”
小玉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哥,你别激动,你抓疼我了,你听我说......”
郝云峰松开小玉的手,小玉揉了揉手腕,“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玉挨着郝云峰坐了下来,“我先给你泡脚吧,我慢慢给你说。”
“你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郝云峰现在也不缺那点钱,只是忽然见着小玉,当初的那股子怒火又升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小玉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玉端了一盆水来,她给郝云峰脱了鞋袜,将他的双脚放在热水里泡着。两只手在郝云峰的腿上来回按着,说起了她离开以后的事情。
小玉果然是骗了郝云峰的钱回家结婚去了,那个结婚对象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小玉之所以嫁给他,是因为当初在老家的时候她被人欺辱,差点被强奸,男人出头将那人打残了,判了两年,她回去的时候,刚好是男人出狱的时候。
两个人结了婚以后,男人还是和当初那些狐朋狗友来往,灯红酒绿中见的女人多了,就开始瞎搞,两个人的日子越过越穷了。
直到小玉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便提出了离婚,那男人哪里肯离婚,小玉在遭受了一顿毒打之后,便起诉离婚了。
两个人没有孩子,这几年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小玉便离开家乡,又到这里来干起了老本行,不想今天遇见了郝云峰,真是太尴尬了。
郝云峰听小玉说完,心中又起了恻隐之心,觉得她的命也苦。
“他为了你坐牢,你是为了报答他才嫁给他的?”
“哎!都是我害的他坐牢,要不是他实在不争气,我这辈子就跟着他过了,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郝云峰看着眼前的小玉,哪里还有什么怒气?郝云峰又想起自己糟糕的婚姻来,止不住的叹气。
现在的他那里还有什么极端的想法?谁的日子不是在艰难困苦中度过的?开看一切努力地生活吧。
“晚上跟我去开房吧,我现在也一个人。”
小玉看着他,扭扭捏捏的,郝云峰哈哈大笑,“以后我会常来的,你就陪我说话。”
这一晚,郝云峰和小玉折腾了四五次,郝云峰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强的精力,小玉早已经累的酥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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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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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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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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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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