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和周金枝描述地那个小草不同,他只会在梦中出现,只要梦醒就会忘记他的形象,在梦中,张汉东会像现实中的母亲一样,被这个人左右思想,或者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更可怕的,他的精神像是被割裂了,明明本体思路清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梦中的身体,被那个古怪地人带到各种危险的所在,不由自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
醒来之后,又会对这个人的印象完全消失,却能隐约记得梦中发生的事,所以他心里很恐惧,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母亲一样。
周金枝顺从地跟他回了家,福嫂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大声说:“周阿姨,你回来了,累不累,饿了吧?”
周金枝却端详她好一会然后松了口气说:“福嫂,原来是你呀,你帮天天我洗衣服做饭,谢谢你。”
福嫂说:“周阿姨,你终于好了,谢我做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饿不饿?”
“福嫂,先不急着吃饭,你带我去妈洗洗脸洗洗手吧。”周金枝顺从地跟着福嫂走到厨房,边走她还边问说:“今天咱们吃什么呀?”
这回她的神智好像又恢复了,跟福嫂对话,智商也都在线。
张汉东这才从记忆中醒转过来,流浪这种事,活得如此艰难,母亲几乎是遵循着生物本能养活几个孩子,可在年少的记忆里居然充满了爱和亲情。
很可能是记忆本身出了问题,他选择性的屏蔽了伤害和侮辱。
刘军默默递过来一根烟说:“阿姨到鸡唐县来,脑子好像比在家的时候要糊涂的多,是不是这边的风水不好?或者她想家了?”
“有可能不适应这里吧,等她的病情有好转,我就带她去京城看大姐和燕子。”
大家吃完饭,周金枝趴在窗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过的行人,她扭头看看儿子忽然说道:“你快来,那个人好像彩凤呀。”
张汉东忙走过去看了,却是个胖胖的妇女,跟大姐的体型完全不一样,他奇怪地问说:“妈,人走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不就在那里吗?”周金枝指的还是那个妇女。
张汉东于是笑了说:“妈,你要是跟大姐说她像这位阿姨,她心里一定不高兴。”
周金枝闷闷地说:“没有耶,刚才我看见天上过了一架飞机,还看到了四辆车,一辆是白的,2辆是黑色的,还有一辆我看不清楚,我是不是老了?”
“妈,隔那么远看不见很正常,你一点不老,一直在屋里待着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她一个人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世界,内心该有多孤独?可惜张汉东不用一直陪伴,更走不进她的世界。
”没有啊,福嫂每天都会跟我说话,买菜的时候,大家都跟我热情打招呼呢。”
即使是病情好转的时候,周金枝说话也经常扯东扯西,必须早点给她治病了。
车子停在一栋旧楼前停了下来,张汉东走下车就看到刺眼的’青山精神病院‘字样,他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说:“妈,咱们到地方了。”
孙啸天和刘文师从另外一辆车上走下来说:“县长,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直接进去吧。”
说话间一群白大褂快速跑过来,孙主任介绍说:“县长,这位就是于非水院长。”
于非水说:“张县长你好。”
不想周金枝见到他,一下子便躲到张汉东身后小声说:“汉东,咱们走吧,这里住的都是神经病,我不想进去。”
张汉东听完却十分吃惊:“妈,你怎么知道这里住的是神经病?你认识字?”
“从前我看到过这样的地方,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怎么会害怕医院呢?”
原来她并不识字,不敢继续往下问,害怕问题太多让母亲的思维混乱,于是他小声劝解说:“妈,我陪你进去没事的,没人能欺负你。”
“好吧。”
周金枝小心翼翼跟在儿子后面,直接开始治疗。
主治医生细弱纤瘦,戴着黑框眼镜,是个很瘦的中年男子。当周金枝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医生我没病时。”
主治医生只是温和的抚慰她:“是的,我相信你,不过今天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你不要有心里压力,愿意回答就说,不愿意就摇头。”
周金枝说:“好吧。”
主治医生又问:“我听说你有个朋友叫小草对不对?”
......
检查结束,于非水和主治医生出现在张汉东面前说:“张县长,您母亲的病情很严重,我们觉得她应该留在这里治疗您看可以吗?”
张汉东说:“你们一般怎么治疗病人,不会伤害到我妈妈的身体吧?”
“当然不会,县长这样吧,我先给您母亲来个简单的治疗,您可以在旁边看着,可以吗?”
他们的办法确实很简单,把周金枝固定在一张床上,周金枝眼泪巴巴看着儿子,张汉东狠心扭过头不理她,然后他看到惊悚的一幕,膀大腰圆的男护士打开开关,那张床开始猛烈转动起来,转速越来越快,周金枝从开始声嘶力竭地吼,到后来完全没了声息。
居然是一张旋转床,所谓的检查治疗居然是这样。
“住手,你们简直就是在胡闹。”
于非水院长说:“张县长不能停下,我们这样做,是让患者感到眩晕和恶心,从而把患者大脑里面的神经系统给摇摆清醒。”
“赶紧给我住手,这样搞好好的人也被你们弄出病来,少在这胡说八道。”
精神病院的人见他生气了,只好停下那张旋转床,张汉东急忙冲进去,旋转床慢慢停了,周金枝哇地大哭说:“汉东,我害怕,我要回家。”
张汉东急忙扶起她,发现她根本不能站立,顿时对于非水怒目而视,刘文师大怒说:“我看你们这些治精神病的,比精神病人还像精神病,简直拿人命当儿戏。”ωωω.χΙυΜЬ.Cǒm
不想他话音才落,周金枝却说:“汉东,你不要骂人,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妈,你没事吧?”
周金枝等人帮她接了捆绑,晃晃悠悠站起来说:“汉东,我好像做了场梦啊,这是哪里,咱们回家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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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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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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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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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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