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他低声问。
温璃生怕那个中年男人一不小心就冲上来,只能警惕地看着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雕像。
她头都没转,便道:“你忘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
还是坐在她家的楼梯口。
沈赫予当然记得。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温璃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个楼层。
但沈河显然不想给他多加思考的时间。
躺在地上的人闷哼两声,挣扎着起身。
沈河捂着下巴,脸色黑如锅底:“臭娘们!”
温璃一愣。
槽!
骂谁呢!
她不动声色往前跨了一步,把沈赫予挡在身后,怕一个不注意,这张脸又变成大猪头。
沈河桀然一笑:“我跟我自己儿子讲话。”xiumb.com
“你一个臭娘们插什么嘴?”
臭娘们?
插嘴?
温璃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她温璃是脾气好,但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温母都不忍心说她半句,她凭什么让一个满口脏话的男人来说他?
这中年男人不让她插手,她偏要插手。
温璃仰着脖子,那双鹿眼带着怒气,大声道:“我还没见过把东西往儿子脸上砸的爹!”
“而且。”她顿了顿,郑重开口:“我是沈赫予的同桌,我可不能任由我的同桌被家暴。”
“家暴?”沈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仰头笑起来。
“对,家暴。”
温璃虽然不知道沈河在笑什么,但她认为自己做得没错。
不止老公打老婆,打儿子怎么不算家暴?
可沈河却不以为意,他掏掏耳朵,“你有没有搞错?”
“这小子早就跟人跑了。”
“不要我这个爹了!”
说着,沈河就要走上前来,脸上委屈得像是受害者。
温璃吓了一跳,从旁边拾起一根木棍。
“你别过来!”她拿着木棍对准沈河:“你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温璃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我只信沈赫予。”
沈河见这黄毛丫头软硬不吃,当即黑了脸。
他伸手抢过温璃手里的木棍,温璃吃痛,闷哼一声。
沈河冷笑着把木棍丢在一旁,目光掠过温璃,看向站在后面的沈赫予。
“不信你问那小子。”
“我是不是他爹。”
走廊里却鸦雀无声,只有风呼啸而过的背影。
半晌,沈赫予才嗤笑道:“我没钱让你去赌。”
沈河顿时凶神恶煞,“老子辛苦把你生出来,让你给点钱怎么了?”
“早知道你这么不孝,当初老子就该把你射墙上。”
“小畜生!当年就不该让你妈把你生出来。”
沈赫予脸上一变,话里都带着颤抖:“你别提我妈!”
“像你这种垃圾,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
“我垃圾?”沈河像是被人触碰到了逆鳞,连连点头,“好啊!”
他卷起两手袖子,朝两人走来,“我倒要让你看看,你老子垃圾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河双瞳赤红,红血丝布满了双眼,他张大着嘴,嗬哧嗬哧喘着气,下一秒,他的嘴角勾起,几乎咧到耳后,露出有些泛黄的牙。
他几乎在刹那间化身成了恶魔,一步又一步,缓慢地朝两人走来。
温璃咽了咽口水,这些沉重的脚步,就像踩在了她的胸口上,踩得人发疼。
眼看着沈河就要走到她的面前,一伸手便可以抓到她的领口,温璃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不管了。
温璃眯起双眼,两手一抓。
趁着沈河还没反应过来,她借着手臂的力道转身,弯腰。
“让开。”
砰!
“嗷——!”
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在楼道响起。
“他娘的你这个臭娘们!”沈河一手扶着腰,躺在地上来回滚动。
怎么有人的力气能这么大?
温璃睁大右眼,看着躺在地上扭动的蛆,放下心来。
“都说了,你不要把人逼急了。”她小声道。
沈河恨不得当场就让这臭丫头吃吃苦头,奈何却短时间起不来,只能躺在地上挣扎。
更过分的是,还没成年的小屁孩,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这话,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沈河咬牙切齿,“你他妈有种别让我站起来!”
楼道里的动静太大,似乎是吵到了别人。
原本紧闭的房门从里打开,门后探出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了。
他先是打量了温璃一番,又看向沈赫予,最后目光落在了沈河身上。
见到沈河,他的脸上难掩恶意。
“大中午的,吵什么吵?”
秃头大叔往地上呸了一声,“要吵回家吵去。”
“对不起,叔叔。”温璃顺势抓住沈赫予的手腕,绕过沈河往楼下走,“我们这就回家。”
沈河见状,扶着腰就要起来。
温璃拽着沈赫予的手,脚步飞快,一溜烟便跑到自家门口。
她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秃头大叔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楼上传来。
“沈河,我说你都这把年纪了,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你自己不要的儿子……”
温璃没听完,便已经踮起脚尖,条件反射的捂住了沈赫予的双耳。
“别听。”
她仰起头,沈赫予额头的伤口已经鼓成了一个包,微微泛着红晕。
他垂着眸,那双晦暗不明,幽深如潭的眼眸仿佛只装下了她。
温璃的心脏不受控制的鼓动着。
她挪开眼,用脚卡进没有关紧的门,轻轻扒拉开。
随后,她带着沈赫予回了家。
又迅速关紧了门。
“你别管那个人说了什么。”
温璃蹬开鞋,蹲在地上给沈赫予找拖鞋,“不爱你的人,才会无所谓会不会伤害到你。”
她把家里原先用来防贼而准备的男士拖鞋放在沈赫予脚前,双手撑着膝盖站起。
见他乖乖换上,温璃心满意足转身。
在看到眼前看着的人影,又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后背抵在少年胸前,温璃惊恐的拍了拍胸口。
“妈,你吓死我了。”
“你才要吓死我了呢。”温母幽怨道:“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我还以为你出去买了包盐就中邪了呢。”
温璃:……
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温璃幽幽喊了声:“妈。”
温母才不管她脸上的委屈,转而看向自家乖女儿身后的男生。
她挑起眉头。
言下之意:你不介绍介绍?
温璃叹了口气,把身后的沈赫予拉到跟前。
她并起五指,掌心朝上,“沈赫予,我的同桌。”
随后,她指向温母,言简意赅,“我妈。”
沈赫予的嘴角小幅度上扬,“阿姨好。”
“挺好挺好。”温母戳了戳手,笑容灿烂,“没想到我们家小璃的新同桌还蛮帅的嘛。”
她眨了眨眼,“我们家小璃可是说了,你对她很好哦。”
温璃:……
“妈!”
温母笑着往里走,“快进来吃饭吧,阿姨煮的饭可好吃了。”
“妈,你别瞎说啦。”温璃跟着钻进厨房,“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校霸,很凶很凶的。”
“那不是正好?”温母:“刚好保护你啊。”
“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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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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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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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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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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