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内,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小道士,冲着刚刚上山的一行人弯腰行礼。
队伍中一名斗篷人越众而出,一边摘下头上的兜帽,一边朝着青衣道士吩咐道:“把这群牲口拉去,喂给菩萨,笼子关着的是药引,你找人好生看守着。”
这个斗篷人年岁不过中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只有一只眼睛。
另外一个失去眼球的眼眶早已萎缩,像是一朵干瘪丑陋的菊花,扒在脸皮上。
随着他摘下兜帽,其余几名斗篷人也都纷纷抬手。
除了那个被唤做长老的斗篷人以外,所有斗篷人都露出真貌。
只见他们要么是瞎了眼睛,要么是割了舌头,还有一个人断了一条手臂,袖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无极观应该是个养道士的地方,可这里面竟然还有个和尚。
头上一根头发也瞧不见,甚至连那一层青皮都刮掉了,一颗头顶血淋淋的,上面结着凹凸不平的血痂。琇書蛧
一共五名斗篷人,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残疾怪状。
看着他们都摘下斗篷,不光那群奴隶恐惧地打起摆子来,就连已经成为“道士”的楚鹏飞等人,都是面上浮现起惊惧。
他们都还记得,这些人在刚抵达渭城的时候,还全都是正常人的模样。
可在他们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献祭给那些可怕的怪物后……噩梦,就开始了。
“师尊,丹炉已经准备就绪,时辰不早了,是否要准备开炉炼丹?”
“不急,再等等。”独眼斗篷人瞧了瞧那长老,倨傲地吩咐道,“先带他们喂过菩萨,然后给药引洗个澡,一直都在赶路,臭了还怎么入药?”
一群道士,口中竟然叨叨着“菩萨”这种佛人的名词,不免显得十分突兀古怪。
青衣小道士躬身领命,拍拍手,从道观里跑出来一群身材短小的侏儒,手里举着比他们高出老长的木棒,开始朝着那群奴隶挥打。
就像是赶牲口似的。
这些苏家人原本都是各个身具修为的。
可是不知道他们的修为是不是被封起来了的缘故,此刻人人神情衰败,任由矮小的侏儒举着棍棒打在自己身上。
“等等!”
板车上的铁笼里忽然传出少女的惊叫。
独眼斗篷人瞧见长老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上前将笼子上的黑布一把扯了下来。
铁笼中坐着一名貌美少女,脸上微微泛着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格外憔悴。
正是苏珂。
刚一露相,那些吵吵嚷嚷的侏儒全都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她,口中流下垂涎的口水。
被这么多丑陋的侏儒盯着,苏珂强忍着不自在,对独眼斗篷人说道:“你如果伤害他们,那我就不会做什么药引!”
独眼斗篷人发出一声怪笑:“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你是被我们抓来的,不是被我们请来的。”
“那我如果死了呢?”苏珂紧盯着他不放,“我若是咬舌自尽,你们的药引,也就脏了吧?”
独眼斗篷人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跟其他几名斗篷人对视几眼,正想商量出个对策出来。
就听长老开口讲道:“可以,先把他们都关起来吧。”
闻听此言,那些奴隶们顿时长舒一口气。
可独眼斗篷人却有些焦急:“长老!若是怠慢了菩萨进食,怪罪下来……可就糟了啊!”
“这个女孩不能死,我还要用她引来最后一味药引。”斗篷下的长老看不出半点表情,“不吃他们,就吃你们好了。”
说完,他当先朝着道观走去。
苏珂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的胆子不小,竟然敢和我谈条件。”
长老突然步子一顿,抬手虚抓,一旁苏淮安的鞭子就自行飘到他的手中。
长鞭一甩,发出一声爆响,当即将苏珂打得皮开肉绽。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苏珂虚弱地趴在笼子里,背上衣物破了一条大口子,下面是血淋淋的长痕。
长老把鞭子重新往苏淮安手里一塞,淡淡说道:“你,再去赏给她十鞭子,哪一鞭若是轻了,从头再来。”
苏淮安接过鞭子的手猛地一抖,然后就感觉到斗篷下传了一个阴森的眼神。
他面无表情,朝着铁笼走去,开始奋力挥动长鞭。
破空声混着少女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半山腰。
苏家众人们望着这一幕,纷纷面露不忍,同时又对苏淮安投去怨恨的目光。
那些侏儒们眼睛更亮了,色眯眯地盯着正在受苦的苏珂。
少女的衣服被抽打得破破烂烂,露出冒着鲜血的娇嫩皮肤,分外惑人。
“师尊,现在该怎么办?”长老已经消失不见了,青衣道童向独眼斗篷人请示。
“抓他们几个去喂菩萨。”独眼斗篷人随手一划拉,将几个穿着破烂道袍的人圈了进去。
“道长!你不是答应了我们,等到了道馆,就封赏我们做青衣道士吗?!”
被选中的人难以置信地哀嚎道。
可是在青衣道童的指挥下,侏儒们举起棍棒一通狠打,将这些人赶进了道观。
“一帮痴心妄想的家伙,爷爷身上这身青衣,哪有那么容易就换上?”
小道童面露鄙夷,跟着走了进去。
还剩下几名穿着破烂道袍的人,各个面色发白,满脸惊恐。
楚鹏飞也在当中,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别担心,菩萨下次进食,就是半个月后了。”
独眼斗篷人冲着他们咧嘴笑了笑,然后朝着刚刚用力挥完最后一鞭的苏淮安一指。
“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头,有什么吩咐,我会派道童传达给他。”
瞧见苏淮安竟然成了自己的头领,楚鹏飞再顾不得惊惧,急忙冲着独眼斗篷人说道:“道长!他年纪大了,不顶事!我身强力壮,你看我怎么样!”
的确,楚鹏飞虽然人到中年,却依然跟头熊一样高大壮实。
反观上了年纪的苏淮安,被封了修为以后,仅是挥了几下鞭子,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嗯……你这副身体,是蛮壮实的。”独眼斗篷人沉吟道。
楚鹏飞顿时面上一喜。
“不着急,我迟早会用到你的。”独眼斗篷人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可楚鹏飞却并未察觉到不妥,大喜道谢:“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苏淮安直起腰来,看着楚鹏飞喜不自胜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白痴。他在心中说道。
一行人前前后后,涌进了道观。
入夜。
青衣道童垫着脚尖猫着腰,溜到关押着苏珂的铁笼旁。
“姑娘,我道号明月,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青衣道童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朝着笼子里递去,“你饿不饿?嘘,小点声,别让他们发现了……”
苏珂趴在笼子中,沉默不语,她身上的衣服被抽打得破破烂烂,白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
“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青衣道童晃了晃手中的馒头,温柔地小声喊道,“来,过来,我偷偷拿了吃的给你。”
苏珂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所动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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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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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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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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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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