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从渭城搬到了这个小镇上,苏府的面积相应地也缩水了不少。
为什么……为什么这路还是这么的漫长?
苏珂满心焦急,跌跌撞撞。
外面那冲天的喊杀声钻进她耳朵里,一下下刺激着她的心神,令她浑身都在发着抖。
那一声声张扬的狂笑,是林家人的……
那一声声悲愤的嘶吼,是苏家人的……
苏珂努力迈动着发软的双腿,朝着目的地奔行而去。
必须……必须要找到他!
“珂儿……”
前方忽然出现一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面貌隽雅,温润如玉,将苏珂柔柔拦了下来。
见到此人,苏珂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立马浮现深深的憎恨与厌恶。
她素来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这种极端的表情,难得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苏辙,她的父亲。
在她被苏家拿去作为同林家交换的筹码时,龟缩起来一言不发的父亲。
苏辙脸上的表情黯然了下去,但还是柔声问道:“珂儿,你要去哪?”
“我的事不用你管!”因为太过生气,苏珂那柔软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你又何须假惺惺地来关心我?怎么,你要把我抓起来,拿去献给林家好换自己一条活路吗?!”
苏辙听了一怔,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你已经做过了。”苏珂埋着头从他身旁快步走过,语气冰冷地说道,“在上次那个雨夜,你就已经做过了。”
苏辙沉默不语,脸皮都在微微抖动着。
苏珂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挣脱不开。
“放开我!”苏珂怒声尖叫。
“你要去找苏珞白吗?”苏辙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悲戚,语气温柔,“他只是开脉境的修为,你就算找到他,又有什么用?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放开我,放开我!”苏珂不想听他讲话,只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他只是开脉境,那你呢,总比你什么力量都没有强吧?
至少他把我从魔爪中救了回来,你这个酒鬼,又能干得了什么?母亲死的时候你在喝酒,我被抓走的时候你还在喝酒!我对你……太失望了!”
苏珂抬起眼眸,直视着苏辙那双温润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说道:“我宁愿这辈子,没有你这个父亲!”
苏辙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怔怔松开了抓着苏珂的手。
苏珂毫不停留,飞一般地跑走了。
终于,她来到柴房,立马焦急地推开柴门冲了进去:“哥!”
可是柴房里空无一人。
苏珞白并不在这儿。
苏珂愣住了,只觉得莫大的孤单与恐惧袭上心头。
苏珞白不在苏家,他去了哪里?莫非他提早就知道林家有大军将犯,所以悄悄离开了这个他毫无留恋的家族?
外面的喊杀声霎时又暴烈了起来,像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她身上,令她颓然跪坐在地,泪流满面。
哥哥……你在哪?
这一次……你不要珂儿了吗?
……
“难道我们就缩在这儿,看着玄天宗大开杀戒不成?!”
听着外面激烈的喊杀声,灵真在院落里焦急地来回踱步,满脸的躁动不耐。
白龙寺此行带来的十名僧人此刻全都聚集在此,人人双手合十,闭目。
止观宝相庄严,缓缓拨弄着手中念珠,坐在正中一处蒲团上。
听到灵真的话,他念了声佛号,缓缓说道:“此事皆因苏珞白身上的仙缘所起,只要我们将苏珞白带回山上,此处劫难,自会消去。”
“那女人去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谁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灵真怒目斥道,“佛爷我听到外面那些玄天宗的狗乱吠,心里就是来火!师兄,咱们现在不斩妖除魔,更待何时?!”
止观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师弟啊,你还看不清吗?这是苏家理应该有的劫数,我寺什么时候会插手这等俗世之争?你且在这儿耐心等着,除非玄天宗主动越界,否则谁也不许出手。”
他一直都是温吞谦和的佛家上师形象,这次的话语中却难得添上了一抹厉色。
灵真见自己师兄态度坚决,不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只得低声咒骂了一句贼老天。
“谁知道那娘们儿干什么去了?没准找到那臭小子,两个人正逍遥快活,做那档子淫欲之事也说不定!”
“住口了!”止观沉声厉喝,长眉颤动,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灵真撇了撇嘴角,重重哼了一声,一脚踹开房门往床上一倒,蒙起被子呼呼大睡。
外面的止观低低念了声佛号,抬头望着顶上的如墨铅云。
听着那震天杀声,他那张慈眉善目露出一丝不忍,叹息喃道:“白龙师弟……为了我寺百年基业,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
苏家外,已是炼狱。
到处都是浓稠的血浆和残缺不堪的尸体,其中大部分,都身着着苏家的服侍。
林家一百精锐将整个苏府团团包围,不留一丝缝隙,妄图逃跑的人,将要面对的是铜墙铁壁,还有无情的钢刀。
另外一百名,则在上演着屠杀的戏码。
是的,屠杀——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苏家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林家抗衡,构筑的防线节节败退,躲在宅子里的老幼妇孺们岌岌可危。
之前能从林家手中夺下矿场,赢得一场场胜仗,是因为三长老的悍勇,和苏珞白的变态。
可是此刻再听不到那重伞挥舞的“呜呜”呼啸,几名长老连同苏家高手全都被林家的同级武者拖住,余下的几名筑基境便如入无人之境,挥手间便是随意收割掉一条条苏家人的生命。
实力的和数量的庞大差距,不是凭借一腔悍勇,就能够弥补的。
星图交错,真气纵横。
若说战斗最为激烈的一方,当属林天豪与苏淮安。
二人各自玄功运转到极致,一青一红两团真气凶猛碰撞,两柄钢刀狠狠斩击在一起,铿锵作响。
两边人马都自觉地与他们保持距离,那一道道灿灿刀光直劈天上,与那隆隆雷声交相呼应,仿佛夺目闪电。
“苏老狗,你苏家今天,就要完啦!”
林天豪狂笑,长刀挥出道道红色的光波,直朝苏淮安飞去。
苏淮安面沉如水,青色的真气绕在身前,将一道道红色波纹斩灭。
他无暇去顾忌虎口处的生疼,眼角朝着周围瞥去,一颗心如坠谷底。
苏家的大半力量,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而远处的玄天宗……甚至都还没有出手!
难道今日,真的是天要亡我苏家?Χiυmъ.cοΜ
苏淮安悲从中来,本就修为不及林天豪,此刻心绪飘飞,更是被林天豪杀得险象环生。
此时此刻,玄冥二老站在战场之外,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开始吧。”他二人同时发号施令道。
五十名玄天宗弟子如鬼魅般飘出,隐隐将整座战场围住。
他们取下背上的黑旗,直直插在地面上,人人手掐印诀,口念密语。
刹那间,竟有幽幽乌光,笼罩在这片修罗血场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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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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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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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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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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