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冼也是过于情急,没发现连越王这个一军统帅都被中郎将不顾尊卑以及上下级关系,无情的拦着不让进,更遑论还是令秦泱不讨喜的他呢...
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不顾身份大喊,如此关心下属,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可他却不自知,自己也不过弱冠之年,竟然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看比他也小不了几岁的下属是如何处事的。
“鬼叫什么,吵死了!”心急如焚的秦泱,心思全在楚堇一喝不进药的事上,门外却有个不是所谓的傻缺大声叫唤,真是不知死活。
撩起门帘,定睛一看,顿时变脸,厉声问道:"怎么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高冼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颤着声说:“冼听说堇一受伤了,便来看看。”
“当年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么?是否还要我再提醒你一遍?”
年轻的小伙儿身披铠甲,战场上没被打趴下,却被楚堇一娘亲的一句话刺激到踉跄着晃了几晃身体才站稳。
低着头,沉默下来,倒有几分颓废之气。
越王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上前用身躯挡在高冼前头,问道:“千户长情况如何?”
“劳殿下关心,好,好多了。”秦泱面带疲惫,回答道。
“还请中郎将体谅我这军医,他的职责就是医治我南越的将士们,本殿也有看护之责,本殿带军医确认千户长安然无恙,即刻离开就是。”
“这...殿下请随末将来。”
越王连军营的规矩都搬出来了,秦泱作为楚堇一的娘亲,即便再不情愿,也得同意。
高冼跟随在后,秦泱眼神严厉中带着戒备,冷冷说道:“我再说一遍,离他远一些,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给你机会靠近他一步!”
“把他给我扔出去!我不想看见这个人!”头也不回的命令护院。
军医放下药箱,上前准备给楚堇一号脉时,被两位大夫拦住,束手无策的转身看着越王。
越王抬手,让他站在一旁,看着榻上的人,脸色过于苍白,头发披散开来,反而更偏于女孩子的长相。
耐心问两位大夫:“想必伤口已止血,他现在什么状况?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及时告知我,或者军医亦可。”
两位大夫看着秦泱,并不答话。
“你们照实说吧。“
越王看了看几人,等着回话。
一位大夫开口道:”伤口的血确实已经止住,只是,药却是怎么都喂不进去。“
“本殿试试。”说着坐在榻边,扶起楚堇一,从大夫手里接过药。
这次倒是药喂进了嘴里,又顺着嘴角滑进脖子里。
军医站在一旁,适时开口:“这喝不进去药,一旦感染引起发热,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泱不禁红了眼睛,抓着大夫的手,不知所措。
“本殿倒是有一法子,是我母妃家族的一种秘法,只是不得外传,你们能否回避?”
秦泱一听有法子,紧绷的弦忽然放松,连忙答道:“好,好,这就出去。”
一室安静。
赵昀赫犹豫片刻,端着药碗抿了一口,盯着苍白的唇,慢慢给对方渡了药。
楚堇一在梦中身处一片沙海,忽然碰到水源,像是渴急了,吮吸着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突如其来的吮吸,紧紧贴在一起的双唇,饶是如何淡定的赵昀赫,也有些尴尬。
再一看昏迷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耐着性子把一碗药给对方渡完。
多少有些不自在,热了一身的汗,离开时悄声嘀咕:”真是个磨人的孩子。“
得!这话说的多不合适,若是让楚堇一的娘亲听到,那还了得,不得误会了去。
越王看到中郎将渴望的眼神,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说道:“放心吧,药都已经喝下去了。”
“多谢殿下!”秦泱真诚的行了一礼。
“有什么状况,一定告知于我。”
“好,末将知晓了!”
说罢离去。
秦泱一夜未睡,看着楚堇一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刚生下来时,哭的像个猫儿一样,柔柔弱弱,三天两头的生病,夫君不在身边陪伴,成日里被这么个小东西牵绊折磨。
好不容易长到三岁,一场风寒差点要了半条命,自此放任,为了方便让护院们带着野,便换了男装。
这男装上身,便是十几年。
“昭昭,娘亲后悔了,娇弱些也没什么不好,总归咱家有的是大把的银子让你挥霍,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却让你女扮男装十五年。”
“没有让你像别的女儿家学些琴棋书画,女工管家的本事傍身,成为大家闺秀,却要在这军营里和一群糙汉子摸爬滚打...昭昭,你有没有怨过娘亲?”
“等你好了,娘亲带你回苍梧,哪怕当个娇蛮的姑娘,也是好的。”
握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谢昭砚虽然昏迷,但周遭的一切动静反而听的格外清晰。
“昭昭,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娘亲还可以送你回外祖家。”m.χIùmЬ.CǒM
“你不用担心你爹,别看他是大将军,在娘这,咱们家都是我说了算。”
“你舅舅总埋怨我,怪我把好好的女孩子养的舞枪弄棒的,可你知道吗?你舅舅心里就是羡慕我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女儿。”
谢昭砚沉溺在楚堇一娘亲的温情中无法自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喜欢夸自己孩子的母亲?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醒来,就做楚堇一又如何,至少在这样的家庭里,承载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幸福。
只要能好好活着,有这样的家人,足矣。
感受妇人温柔的掖了掖被角,摸摸她的额头和脸蛋,留下淡淡体温,都让谢昭砚羡慕曾经的和现在的楚堇一。
“昭昭,别再受伤了,娘只要你好好的,睡吧,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
摇篮曲在耳边轻轻回荡,身在迷雾中的谢昭砚,拨开浓雾,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以后,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谢昭砚这个人这个名字,她会用楚堇一的名字,好好的活下去,做楚家幸福的孩子,也会担起照顾父母的责任。
既然重来一次,那么,上京城谢家,就等着毁灭吧!
一步一步图谋,瞅准时机,便会毫不犹豫亲手撕毁这些害死她的所谓的亲人!
以后,她的亲人,只有,也只能是楚堇一的家人!
想通这一切,不再迷惘,温柔的歌声仿佛能拂去伤口的疼痛,安心的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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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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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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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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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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