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从未有过的清晰。
十二岁那年,跟师父上深山老林里采药,脚上磨了一个又一个水泡。
师父一边找药材,一边回头提醒她:“你别跟在后头,就在原地等,为师不走远,采到药就回来。”
不让跟着,又怕她被狼叼走,还要给她的脚泡药浴。
在深山里一待就是一个月,终于回到家。
又苦口婆心道:“昭儿,你得学会骑射,保护我这老头子,而不是总拖为师后腿...”
没过几日一匹温顺的小马拴在院里的木桩上,还在院里设了靶场,让她学习骑射。
腿磨的红肿,每天咬牙坚持,总算学会了骑马,只臂力还是小,勉勉强强能拉开弓,准头却是总差了一点。
谢昭砚总结还是因为个子矮,如果长高些,力气就大一些,力气大了自然就能射准了。wWW.ΧìǔΜЬ.CǒΜ
抱着医书啃,按照书里的方法给自己各种折腾,依然是一副孩童模样。
倒是箭一天射的比一天准了,师父捋着胡须都不忘夸两句:“孺子可教也,多亏了为师日日鞭策你,才算小有所成。”
不知他是夸赞徒弟,还是夸他自己,可他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老头。
十二岁的楚堇一,出了名的淘气,跟个假小子似的,到处疯跑。
在一群孩子中,他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像个孩子王,爬上高高的白桦树掏鸟蛋,下河捉鱼,把蛇放在他爹的口袋里......
被他爹吊起来打,他娘揪着他爹的耳朵护着他,给他使眼色:“还不快跑。”
一路跑到小河边,拿着石子打水漂。
高冼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爹高积昌到处跑生意,很是看不上不学无术的楚堇一。
大字不识一个,到处惹是生非,走在路上都遭人嫌弃,还顶着一张满是女气的脸蛋到处招摇。
看到河边的楚堇一,想也没想,一把推他下水。
“昭昭啊,跟娘说句话,你别吓娘,好不好?”
没了气息的楚堇一脸上还带着伤软软躺在地上,他娘喊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高冼这才回过神,后知后觉自己闯大祸了,他都干了什么?
当晚高冼发起了烧,他不知道他的那一推,原来的楚堇一溺水死了。
嘴里一直说着胡话:“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要,不要,我不是故意的。”
高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妇人,哪里知道缘由,但高积昌是什么人,听着儿子的胡话,多少也知道些什么。
楚元峥和秦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军营赶回来的铮铮铁汉,看着妻子抱着孩子不撒手,拒绝任何人靠近,生怕分开他们娘俩,心里刺痛。
“都怪你,楚元峥,你也想来抢我的昭昭,我不许!他带一身伤离开我,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啊哈哈哈......”
几近癫狂的表情,楚元峥心神俱裂,悲痛难挡,当场吐血。
大家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突兀的声音响起:“咳咳...嗯...这是哪里..咳...我好痛。”
秦泱看着怀中的人儿:“昭昭,你醒了,你醒了对不对。”
楚将军伸手想揽住脆弱的妻女,又怕一碰,她会伤到自己,小心翼翼道:“孩子醒了,让他躺榻上舒服些,也好让大夫看看可好?”
“对,对。”擦了把眼泪。
楚将军顺势扶起夫人,抱起楚堇一,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心下稍稍安稳。
秦泱寸步不离,嘴里不停地说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我儿活过来了。”
给高家的孩子刚开完药的大夫,就被稀里糊涂的带到楚家。
给半大的孩子号完脉,说着:“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吃两副药压压惊,休息个一两日就好了,脸上的伤,待老朽开些涂抹的药。”
大夫说的轻巧,并不清楚这孩子已经气绝了大半日,楚将军一把翘起大夫的领子,暴怒:“你敢糊弄本将军,再看,他是否安好?小心你的脑袋!”
“别,别,将军息怒,老朽再看看。”
两个手腕仔仔细细又号了一遍脉,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是说道:“确实寒气入体,身上的伤多少影响脏腑,还需要汤药仔细调养,老朽这,这就写方子。”
传闻不可信啊,是谁说楚将军虽然从军,一身儒雅,带着书卷气,可拉倒吧,不要命就不错了!
大夫回到家,和夫人一合计,觉得此地不安全,万一这楚将军夫妻二人疯起来,砍了一家子脑袋可如何是好,收拾细软带着儿孙连夜离开了苍梧。
高冼烧退了,被老爹抓来二话不说,一脚将其踹到,跪在楚将军和秦泱跟前。
高积昌拱手弯腰说道:“楚兄,是我教子无方,实在对不住你们!”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夫妻俩不知缘由,先将人扶起来。
只高冼垂着脑袋,怎么叫都无动于衷的跪在那里。
“逆子,还不说,是要我打死你才说吗?”
“叔伯,婶娘,高冼有罪,楚堇一是我推下水的,你们杀了我吧。”
“胡闹!”
“你怎么敢!竖子,你怎么敢!”秦泱目眦尽裂,一脚踹翻高冼。
恨不得捏碎一双拳头,眼泪跟着往下掉,楚将军抱着夫人,也红了眼。
“昭昭生下来就体弱,他娘生怕养不活,这才放纵一些,我们也知他顽劣,可罪不至死,没什么好说的了,自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带着高冼走吧。”
高冼跪在那里,忽然抬头对着秦泱承诺:“婶娘,冼真知错了!以后,冼用命保护堇一!”
秦泱受了刺激,对着楚将军拳打脚踢,暴喝:“滚,你给我滚!最好不要出现我儿跟前,不然我打死你!”
高积昌道了声“:打扰了,告辞!”也红着眼拖着高冼离开将军府。
两家人很长一段时间里,尤其秦泱,更是断了来往,甚至把家搬离到隔了三条街的距离。
很多人传的神乎其神,楚将军家的儿子死了大半日,竟然活过来了。
后来冯将军带着楚堇一去了新州,自此苍梧的街道都安静了许多。
苍梧府邸,十五六岁半大的孩子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露在外面的地方青青紫紫,忍着痛伏在案几上,笔尖宛如游龙,气势如虹,笔迹流水行云,不一会一封信完成,吹着洇透的墨,用石蜡封在竹管里。
“十七,把这封信交给时花馆,送到上京城,给赵谦和韩仲都可。”
“是,主子,您保重身体。”
“主子,十一给您涂个药吧,瑞泽帝的走狗没完没了,真是防不胜防,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无妨,来吧。”
谢昭砚看到了更年轻的十七,十一和赵昀赫。
原来,早在六七岁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有过一次交集。
原来,老道没有骗自己,一切皆有定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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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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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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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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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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